北墙外的陷阱区一片狼藉。
魏策设计的旋转木桩上串着四具尸体,像 grotesque 的烤肉。
林霜小心检查每个陷阱的触发机制,用树枝标记未引爆的装置。她的靴子踩到什么东西,低头发现是个皮质钱包。里面的照片上,一个金发女人抱着婴儿微笑。
林霜将照片塞回去,把钱包扔进了尸体堆。
回到山庄时已近中午。
中央广场支起了大锅,司媛正带着妇女们煮野菜汤。战斗毁掉了大半存粮,现在每人每天只能分到两碗稀粥和一小块干粮。
林霜领了自己的那份,靠在残存的围墙边慢慢吃。
汤里飘着几片蒲公英叶子,苦得让人皱眉。她看到宁珩和李虎在远处争论什么,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自从发现掠夺者可能是冲着山庄本身而非物资来的,气氛就变得越发紧张。
“给。”
秦悦不知何时站在旁边,递来一个小布包。林霜打开,是几根淡黄色的根茎,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黄精,”秦悦的声音沙哑,“能提神。我看你黑眼圈很重。”
林霜捏起一根咬了口,甜中带苦:“你更需要。”
“医务室现在有顾娟盯着,”秦悦揉了揉太阳穴,“我出来透口气。”
两人沉默地站着,看着广场上忙碌的人群。小威和几个孩子正在清理碎玻璃,红蝎教妇女们用弩箭,迟霆的机械臂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一切看似恢复正常,但每个人眼中都藏着恐惧——掠夺者会卷土重来吗?
“西门那边需要帮忙,”林霜最终说,“魏策的设计很巧妙,但缺人手。”
秦悦点点头:“我去看看伤员情况,然后过去。”
西门废墟上,魏策正跪在地上画图纸。
见到林霜,他抬头笑了笑,眼镜片上全是灰。
“看,”他指着图纸兴奋地说,“我们可以把废弃车辆焊在一起做外层防护,中间填碎石和泥土,内层用木板。三层结构,比单纯砖墙更有弹性。”
林霜蹲下来看图纸。
魏策的字迹工整得不像在末世,每个尺寸都标注精确,边角还画了详图。她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些凹槽是干什么的?”
“排水系统,”魏策推了推眼镜,“冬季冻融循环会让积水破坏墙体结构。我参考了唐代城墙的设计。”
林霜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这个建筑工程师谈起建筑时眼睛发亮,完全不像那个在战场上发抖的懦弱学者。
“需要我做什么?”
“警戒,”魏策指向西面树林,“重建噪音可能引来行尸或...其他人。我们需要预警。”
林霜点点头,带着步枪登上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从这里能看到整个西面区域,包括那条掠夺者来袭的路。
她调整了下姿势,让受伤的肩膀舒服些。
下午的工作进展迅速。
魏策不知从哪找来几辆废弃农用车,陈空带人用绞盘把它们拖到指定位置。秦悦后来也加入进来,负责给工人包扎磨破的手和分发提神的草药茶。
日落前,西门框架已经立起。
魏策设计的可伸缩结构让林霜印象深刻——遇到攻击时,外层可以向后倾斜形成防御斜面,而平时保持垂直以节省空间。
“明天加固中间层,”魏策对宁珩汇报,声音因疲惫而嘶哑,“如果能找到更多钢筋,一周内可以完工。”
宁珩拍了拍他的肩:“做得很好。现在去休息吧,你都站不稳了。”
魏策摇摇头:“我再检查下排水槽的坡度。”
他蹒跚着走回工地,背影瘦削但倔强。
晚饭后,林霜例行巡查围墙。
经过医务室时,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她轻轻推开门,看到秦悦蜷缩在角落,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抖动。
病床上,一个年轻伤员正发着高烧,脸色潮红。
林霜悄悄退出去,在门外等了十分钟。
当秦悦出来时,除了微红的眼眶,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怎么样?”林霜问。
“伤口感染,”秦悦的声音干涩,“最后一点抗生素给迟霆用了。我试了金银花和蒲公英根,但...”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林霜递过一个小布袋:“我在北面发现的,黄芩。”
秦悦接过袋子闻了闻,眼睛一亮:“这能帮上大忙!”她转身要回医务室,又停住脚步,“谢谢。”
夜深了,林霜却睡不着。
每当闭上眼睛,那些被爆头的面孔就会浮现在黑暗中。她索性起身,提着煤油灯再次巡查。
西门工地静悄悄的,只有夜风吹动帆布的声响。
林霜的灯光照到一个蜷缩在图纸上的身影——魏策竟然在这里睡着了,手里还握着铅笔。
她犹豫片刻,轻轻给他盖了件外套。
转身时,煤油灯照到地面一处奇怪的痕迹。林霜蹲下来,发现是块松动的石板,边缘有新鲜刮痕。
她用力掀开石板,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地下室入口。
“怎么了?”魏策被声响惊醒,迷糊地问。
林霜示意他过来看。
两人对视一眼,魏策立刻清醒了,从工具堆里找来绳索和火把。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约二十平米,堆满了箱子和桶。
魏策的火把照亮了角落里的发电机和净水设备,还有整架的罐头食品。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贴满的地图和笔记,其中一张用红笔圈出了七个地点——和红蝎从掠夺者那里带回的地图一模一样。
“这是...”魏策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
林霜走近查看那些笔记。
字迹潦草但有力,记录着各种观察数据:“第一天,感染者对声音敏感”;“第七天,记忆功能部分保留”;“第十五天,出现群体行为模式”
“山庄原主人留下的,”林霜轻声说,“他早就知道些什么。”
魏策检查了发电机:“柴油的,还能用。这些设备太专业了,不像普通民用的。”
两人带着几本笔记回到地面,立刻去找宁珩。路过医务室时,发现秦悦还在照顾那个伤员。她看到他们手中的东西,疲惫的眼睛立刻睁大了。
“这是什么?”
“答案,”林霜说,“也可能是更大的问题。”
宁珩的房间里,几个人围着煤油灯研究那些笔记。
随着阅读深入,房间里的气氛越发凝重。这些笔记表明,山庄原主人——一个叫周远山的医生,早在灾变初期就发现了行尸行为的规律,甚至预见了掠夺者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