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佟梓微微睁大眼睛。
“它叫小笋。”苏宁珑轻轻动了动肩膀，对肩头的娃娃说道，“来跟佟老师打个招呼，她可是当初为你提供材料的好老师之一。”
小笋歪了歪脑袋，虽然没有开口，却发出一道软糯的孩童嗓音：“佟老师好～”
“真乖！”佟梓下意识地伸出手，想用指尖轻轻碰一碰它。
苏宁珑却及时拦住了她，“这是器灵，未经它的允许不能随便触碰。它自带圣器一部分的能力，一不小心可能会绞碎你的手指——我可不想用你的血给它开锋。”
佟梓和周围的队员顿时瞠目结舌：“器灵？这真的是器灵？我听说圣器有灵，但没见过。”
一开始小笋冒出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新出的小机械人。
那胖嘟嘟的娃娃扎着马尾，身穿小肚兜和暗金色短裤，看见众人夸张的惊讶表情，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听见佟梓这么说，它突然主动一爬，轻盈地朝佟梓跳去。
佟梓本能地伸出双手去接，结果它却飘然落在她的肩头。与此同时，苏宁珑头顶的归墟伞也随之移动，静静悬在佟梓上方。
“它允许你摸摸它了。”苏宁珑笑了笑，觉得这小家伙果然名副其实，有点“损”，还无利不起早，知道佟梓是大财主，才稍微亲近一下，盼着佟梓以后有好材料喂它。
佟梓用纤长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胖娃娃，清晰地感受到那如琼脂般光滑细腻的触感，非常柔软，几乎与真实的婴儿没什么两样。
小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颈窝，佟梓心底某处瞬间被戳中，忍不住轻声感叹：“太可爱了……”
蹭完人，小笋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又飘回苏宁珑身边。
它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在归墟伞被收回丹田的瞬间，化作一道微光，随之钻回丹田深处窝着休息。
“将来我的手杖，也能孕育出这么可爱的器灵吗？”佟梓有些期待地问。
“等你实力再提升一些，我可以帮你蕴养它。不过到时候，你得像冯瑛那样泡药浴，增强对器灵的掌控力才行。”
佟梓听得嘴角微微一抽，旁边几个队员赶紧捂住嘴偷笑起来。大家不约而同地想象起佟梓被泡在满是怪味的木桶里“蒸煮”自己的画面，实在很有喜感。
鹰骨抬手看了看时间，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星耀联盟到底还要拖多久？”若是换个脾气暴的对手，恐怕早就开始骂人了。
本来七点进场，直到七点十分，再三确认占卜结果，星耀联盟那边才终于点头表示可以进入污染区。
祁慎站在两队人马中间，声音平稳地说道：“抽签决定一队从前门进入，另一队从后门进入。”
或许是因为昨天双方都曾拜访过祁慎，此时并没有人对他戴着眼罩的模样表现出过多好奇。
千如谨将手伸进签箱，抽出一张纸条交给祁慎。
祁慎展开念道：“后门！”
所有星耀联盟的队员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当初源听潮就是从后门进、后门出，全身而退，因此他们默认后门更为安全。
星耀联盟全员转身朝后门方向走去。
佟梓等人则动身前往前门。
屠宰场的大门与普通工厂的设置差别不大，都是宽大的推拉式闸门。
高耸的围墙上还设有三层悬浮平台，专供悬浮车停靠使用。
此时已比原定开始时间延迟了近十多分钟，没必要再等星耀联盟是否准备就绪。
六人一同来到前门，麒瑞已被苏宁珑交给祁慎代为照看，它虽在名单之上，却是场外“支援”，对星耀联盟而言无疑是一种威胁，说不定会有人暗中搞点事情。
把它托付给祁慎，是最稳妥的安排。
麒瑞安静地蹲坐在祁慎脚边，一双眼睛忧虑地望向屠宰场方向。
“小猫，不用太担心，”祁慎淡淡开口，“你家主人很强。这种级别的秘灵，还不足以畸变她。”
“喵！”麒瑞叫了一声，仿佛在说它知道，却仍掩不住牵挂，谁家的小猫当然就担心谁，这叫关心则乱。
已经站在屠宰场门前鹰骨抬头望着那扇一人多高的厚重闸门，锈迹斑斑，上面还有些瘆人的黑色血迹，他问道：“我们要翻进去吗？”
就在几人正商量如何进入时，苏宁珑却若无其事地推开了旁边一扇供员工通行的小门，回过头一脸自然地问：“嗯？翻什么？”
“没什么……”佟梓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只是跟上苏宁珑，踏进了那扇小门。
一步踏入之后，一股难以抗拒的晕眩感猛地袭来，苏宁珑头顶的归墟伞应声再次升起，悄然展开。
方才眼前一黑的晕眩迅速消退，她定神四顾，却发现五名队员全都不见了踪影，唯独自己仍站在现实的入口处。
周遭寂静无声，只有砖缝间钻出的青青小草在微凉的风中轻轻摇曳。
更令她意外的是，在这里，她竟丝毫感受不到任何不祥的气息，似乎在声明，对方拒绝开挂玩家，并为此单独将你排斥在外！
苏宁珑：“……”
她只好收起归墟伞，将其重新纳回丹田。
就在屏障消失的一刹那，空间的压迫感顿时涌现，苏宁珑坦然接受。
下一刻，她眼前景象骤变，身边突然多出了数十道身影。
她首先察觉到自己的鼻子有些异样，下意识斗鸡眼往下看，一个硕大的猪鼻子，正长在她原本鼻子的位置上。
苏宁珑：“……”这设定实在有点瘆人。
秽宴灵简直像举着魔法棒，对所有进入者施咒：“变猪，变猪，通通变猪！”
放眼望去，猪头人身、猪头狗身，甚至连嗡嗡飞舞的苍蝇都顶着一颗微缩版的小猪头，但凡是个活物，都逃不过猪的造型。
她环顾四周，场中约有三十多人，其中十多个正震惊地摸着自己的头，上下确认着脸的变化。
“妈呀，我的头怎么变成这样了？”
“什么头？你在说什么？你的头很正常呀。”
“正常？你……”那人转过头，刚想骂这个说“正常”的猪头人，可一对上对方那双黑溜溜的豆豆眼，他忽然有些恍惚，竟觉得猪头异常顺眼。
眼睛就该长成这样，鼻子也是，就该带点皱褶，耸动的时候微微翘起，
“你长得还挺好看的，耳朵很大，快有我巴掌大了。”
“是的，这样看着肉多，健康。呼噜！”
“这个工厂招收的工猪，身体素质要求很高，我好不容易才争取来面试机会，希望能够入职成功。呼噜！”
苏宁珑仍穿着那件醒目的“su”字衬衫，很容易就能在猪头人群中辨认出佟梓等人。
不过她并不着急相认按照原计划，她本就该单独行动，自由度更高，也更便于见机行事。
听着周围猪头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肉多”、“健康”、“肥头大耳”，几人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寒颤。
尤其是那一声声逼真的“呼噜！”完全就是货真价实的猪叫。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猪头人见他们堵在门口迟迟不动，恶声恶气地喝道：“赶紧拿表格填好，等人事猪管出来，要是看见你们还没填，非把你们踢出去不可！机会就这一次，别不知道珍惜。呼噜！”
所有猪头人都乖乖拿起表格开始填写。
佟梓拿到表格后本想走远些填写，才往前多迈几步，却猝不及防撞上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
无可奈何，他们只能退回原地。
既然佟梓他们已经做了尝试，苏宁珑便不再犹豫，低头认真填起表来。
这是一张纸质表格，需要填写姓名、年龄、学历、工作经历等常规信息。
跳过这些基础栏目，苏宁珑一眼注意到其中还有“举荐人”一栏。
她立刻举手发问：“保安，如果我朋友在这里工作，是他介绍我来的，能算举荐人吗？是不是这样面试成功几率会大一点？”
猪头保安那双豆豆眼闻声转向苏宁珑，眯起来上下打量着她。
打量的时候，他的脑袋似乎不堪重负似的往下坠，他连忙用双手扶住，瓮声瓮气地回答：“举荐人必须是你的亲戚，或者曾经同住一个地方的室友。朋友不能算。”
“哦豁，这是要全家整整齐齐一网打尽的意思？”苏宁珑暗自心想。只要是健康猪的家人亲戚，统统拉进来，这招可真够狠的。
而接下来，神奇的操作再度出现，苏宁珑在自己的入职表格上，她大逆不道地写下了“源听潮”作为举荐人，并在关系栏毫不犹豫填上：同居舍友。
同住猎人之家公寓也算“同居”吧？反正都在一栋楼里，没毛病。
不过她并没写自己的真名，而是填了“孙益敏”（孙助理的名字），年龄写了三十八岁，期望月薪更是直接填了十万星币。
“你写十万，铁定入不了职的。呼噜！”猪头保安走来走去，瞥见苏宁珑填的数字，不赞同地摇头道。
“可以讨价还价呀，价格又不是定死的。只要对方觉得我值这个价，那我就能拿。”
“你还是写低点儿比较稳妥。”
“我就不！既然来了，它总不能连面试都没有直接退货吧？”苏宁珑笑眯眯地，甚至在十万后面又加了九千。
猪头保安那双充满恶意的豆豆眼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迷茫，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自信的人，简直可以说是自恋。
其他人见状，也有些心动，跃跃欲试想填个高一点的数字。
猪头保安立刻意识到别人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厉声喝止，瓮声瓮气地警告：“她有举荐人，你们有吗？谁敢填超过五千，我现在就把他扔出去！”
玄希、宋琥和鹰骨刚填好八万，他们没想高过苏宁珑，但也不愿写得太低。
猪头保安这句话，顿时让他们陷入两难。
就在几人犹豫是否该改数字的时候，猪头保安猛地从身后掏出一只铁钩，毫无预兆地暴起，对准旁边一个猪头人的后心狠狠砸去！
“嗷！”
一声嘹亮而凄厉的猪叫划破寂静。
“你没有举荐人，就不能要求高月薪，明白吗？得从最底层的流水线做起。”
猪头保安用钩子勾着那个不断哀嚎的猪头人，毫不费力地朝工厂深处拖去。
任凭对方怎样挣扎，他都步履轻松，仿佛只是拖着一袋杂物。
走到一半，他忽然回头，声音阴沉：
“在我回来之前，所有人的入职信息都必须填好。没填好的，一律逐出工厂。”
说完，他转身离开，地面上留下一串刺目的血迹，无声却尖锐地警告着每一个人：在这里，必须谨慎行事，任性，只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宋琥压低声音问道：“刚才，你们看清那保安是怎么出手的吗？”
“动作极快，绝非普通人，生前很可能是灵者。”鹰骨沉声猜测。
佟梓面色凝重地点头，“在已知陷入屠宰场的灵者中，就有一名以力气极大、速度极快着称的。前后沦陷在这里的灵者，总计有七十多名，说不定刚刚那个，就是其中之一。”
这部分资料他们早已掌握，原本以为那七十多名灵者会先被秽宴灵“消化”掉一部分，却没料到一进门就撞上了“灵者”身份的看守。
行动策划时也曾提及这种情况，预估此地灵者密度会相当高，要求他们务必加倍谨慎。
五人小队实力不尽相同，为安全起见，他们慎重地将原本填写的数字修改了一番，在“八”前面加了个“四”，后面添一个“零”，中间再加一个小数点。
这样，“八万”就变成了“四千八”，刚好低于五千的警戒线。
其实，工资应该没什么用，纯粹拿来恶心人或是找由头给人下马威。
鹰骨若有所思地低声道：“刚才那个保安，是不是也感应到苏宁珑不好惹，才没对她出手？并不单单是因为举荐人？”
“不确定，再观察看看。”佟梓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此时贸然下结论，容易错过关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