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水不断深，虞笙的水性也很好，但她落进湖里的那一刹，裴渡还是慌了。
他着急地朝她落水的地方跑过去，连鞋子也顾不上脱就要往下跳。
正此时，虞笙湿漉漉地从荷塘里冒出个头来，手上还举着两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看到对方的瞬间，他们眼中都有些惊诧。
但虞笙很快咧开嘴笑了，她将手里的荷花递给裴渡：“裴渡，送给你。”
裴渡哭笑不得：“你别告诉我，跳进湖里就是为了摘这两只荷花？”
虞笙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是想在岸上摘的，偏这荷花有些俏皮，不付出些什么，它还不愿意到我手里来。
不管了，反正也湿透了，裴渡你喜欢哪一朵，我摘给你！”
裴渡忙不迭摆手：“你赶紧上来，我带你回去换衣服，不然该受凉了。”
虞笙却不依不饶：“我不管，都已经下来了，我必须要多摘几朵。”
裴渡无奈之下指了离她最近的几朵，虞笙于是摘了一大捧荷花，全部递给裴渡。
裴渡一手抱花，一手将她从湖里拉了上来。
一阵夜风袭来，虞笙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冷得直打哆嗦，却仍旧看着裴渡怀里的花傻笑。
裴渡看着她傻乎乎的表情，无奈摇头，将外衣脱下来披到她的身上，视线不敢有半分偏离。
“好了，先回屋换衣服，这些荷花交给我，保准你等下出来的时候，它们都漂漂亮亮地摆在凉亭里。”
虞笙重重点头，一路小跑回了房间。
她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跑到凉亭，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开来，来不及擦干。
撩开帷幔，裴渡看到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褥裙，没有系腰，裙摆随意散开，却格外天真烂漫。
裴渡的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将手里的花瓶推给虞笙：“阿笙，你看看，还满意吗？”
虞笙转着圈地打量着凉亭里的布置，原本雍容华贵的牡丹，在清新秀丽的荷花的辉映下，格外和谐，月光温柔地洒下，为整个凉亭里的布置都增添了几分温柔的意境。
包括凉亭里的人。
虞笙愣愣地看着裴渡，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还给自己煮了面条。
“哎呀，我的面都凉了。”
裴渡也看到那个被忘在一边的餐盘：“别吃了，我重新去煮一碗。”
不待他阻止，虞笙已经端着碗吸溜了一大口面条，神色崇拜地看向裴渡：“裴渡，你煮的素面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条，凉了也很好吃！”
裴渡没了法子，只得端起碗来和她一起吃。
原本虞笙落了水就有些冷，吃了一碗温凉的面条之后，身上更冷，于是不自觉地往裴渡身边靠了靠，企图从他身上汲取一点体温。
不经意间，两人的胳膊凑到一起，裴渡感受到她寒凉的体温，顿时明白了她的意图。
“阿笙，你等我下。”
在虞笙还不明所以的时候，裴渡快步离开，又很快端着一个火盆回来。
虞笙惊讶不已：“如今已是五月的光景了，你上哪儿找到这玩意儿的？”
“库房里有一个母亲从前的陪嫁，我先取来用用。”裴渡将火盆送到虞笙脚边，拉着她的手凑到火上，又转身倒了一杯米酒给她。
“阿笙，喝点酒，暖和下身子。”
虞笙顺从地接过，吃着裴渡准备的小菜，喝着米酒，身体也逐渐暖和起来。
正当她感觉惬意不已时，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一些东西。
“裴渡，你说这火盆，是在库房里拿的？”
“是。”
虞笙瞬间尖叫着跳起来：“我就说颜夫人的娘家怎么会给她陪嫁火盆，我这才想起来，这是那个纯金脸盆是不是？”
裴渡老老实实地点头：“是啊，怎么了？”
“我的天哪，你拿纯金的东西来给我烤火，你暴殄天物啊！”
裴渡按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真金不怕火炼，怕什么。”
虞笙看着装满炭火的黄金盆子，连连扼腕叹息。
原本计划中的喝酒赏月的浪漫夜晚，因着这一出一出的闹剧，彻底变成了笑话。
裴渡和虞笙相互看着对方，忍不住捧腹大笑。
嘈杂了一整日的心情，因着今晚两个人独处的时光，彻底放松了下来。
夜半，虞笙靠在围栏边，发丝随风舞动，随意哼唱着几句小调。
裴渡坐在火堆旁，看着她灵动的神情、放松的笑容，感受着馥郁满室的花香，感到由衷的满足。
关于后来，虞笙的记忆就不怎么清晰了。
她喝了整整两罐米酒，头脑越来越晕乎。
她借着酒劲拉着裴渡和自己一起跳舞，裴渡不会跳舞，却也任由她拉着自己，在湖边随意动作。
再后来，她实在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倒在裴渡的怀中。
裴渡抱着她，一步一步，回了房间。
他细致地替她梳发、擦洗，给她盖好被子，在她床边坐了许久，又才回到自己的小榻。
这一夜，虞笙又听见了久违的诵经声。
她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日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的时候，虞笙迷迷糊糊地睁眼，下意识喊了一声裴渡。
无人应答，她光着脚下了床，着急地朝门外跑去。
伸手要去推门的时候，门被从外面打开了，裴渡看到她滑落到肩头的寝衣，还有一双白皙的脚。
他下意识别过头去，声音干涩：“怎么不穿鞋？”
“我以为你又走了。”虞笙眨巴着眼睛，有些委屈。
裴渡轻叹一口气，转过头来，轻揉了下她的头：“不会，我要是走，会提前和你说的。
去把衣服穿好，来吃早饭了。”
虞笙放心下来，乖巧地点头。
饭桌上，虞笙几次想问裴渡，自己昨晚有没有撒酒疯，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眼看一顿饭都要吃完了，虞笙刚要鼓起勇气开口，门外却传来了清荷的惊呼声。
“世子，姑娘，出大事了！”
“大清早的，能有什么大事？”虞笙不解地看向清荷。
清荷指着隔壁的方向，气喘吁吁道：“现在侯府，侯府门口，挤满了来讨要公道的女子，她们全都是二公子曾经的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