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明心想,之前偷马的阴密县,因在腹地的缘故,城防十分宽松,
我不如仍旧诈称是新平郡采买粮食的车队,带着众人混进城去,仍旧住到那个胡人老板的店里。
大不了撒个谎,将两匹马仍然还给他罢了。
沉吟片刻道:“前面是安定郡的阴密县城,县城里我有个开客舍的老相熟,
他已备下了好酒,咱们去那里住些日子吧!”
孙文宇一听有好酒,顿时来了兴致,竖起大拇指赞道:“不想大人在匈奴地界,人头也这么熟,
既是有好朋友要请客招待,那还等什么呢?快走快走。”
于是一行人兴高采烈地进了峡谷,
没想到刚在峡谷中拐了一个弯,迎面撞见一大队全副武装的匈奴骑兵驶来,距离甚近,不及回避。
李晓明和众人都是心中一紧,急令众人闪到路旁,打算让出道路,让匈奴人过去。
匈奴骑兵发现了众人,有人在马上喊道:“前面是何处人马?”
李晓明硬着头皮道:“在下奉南阳王殿下之命,采买粮草,打算运往新平郡,以资军需,
喏......你们看,那二十多辆牛车上装的都是粮食。”
“哈哈哈哈,陈兄弟有心了,我只道你生我的气,决意离去,
不想你竟有这份心意,倒是孤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李晓明闻言大惊,
抬头一看,只见匈奴骑兵团团簇拥之内,
有一人骑着匹高大的白马,一身明晃晃的甲胄,身材雄伟修长,一副英雄气概。
不是南阳王刘胤是谁?
刘胤身边有一人也是全副盔甲,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正是征西将军路松多。
李晓明大窘,瞬间脸红发烫,心想,这他娘的可尴尬了......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
只得策马出来,厚着脸皮拱手道:“殿下,我因听闻秦州叛军来犯,担心殿下军中缺少粮草,
特意在陈仓城中,采买军粮两万余斤,给殿下送来。”
刘胤也策马出来,拱手笑道:“陈兄弟献粮有功,这份情谊我记在心里,
如今秦州陈安亲率大军前来,号称五万,
值此危急时刻,望陈兄弟能留在军中,助我一臂之力,万勿再推辞。”
李晓明心中凄凉,心想,始终没躲过去,这可怎么办才好?
这不是逼着人当汉奸么?
可若是当面拒绝了刘胤,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正在心中犹豫挣扎之时,
只听后面孙文宇小声说道:“先应承下来呀!万一翻了脸,咱们可打不过。”
不得已,李晓明拱手勉强笑道:“得殿下青睐,实是陈某之福也!
愿为殿下马前一卒,为殿下效劳。”
刘胤大喜,招呼李晓明与自己并骑同行,
孙文宇等人领着牛车,俱都跟在后面,又调头随着匈奴大军,向着渭河岸边行来。
众人没想到匈奴大军,居然也有这么多人,
回头看看,一路上都是军队,十几里外都看不到头,
刘胤向李晓明道:“此次陈安公然反叛,号称发兵五万,
据斥候探查得知,秦州实出兵一万五千人,另有氐王的一万军兵,共计两万五千人。
另有两万多人,皆是民夫,
咱们到得渭河岸边扎营后,要细细商议商议这退敌之策。”
李晓明心中叹息一声,心想,你们打仗,关我屁事呀!非要把我牵连在内......
但是一听秦州居然出动这么多人,心中也忍不住好奇,
向刘胤问道:“殿下,敌兵众多,需得严加防范。
不知咱们这边有多少人?”
刘胤眉头紧皱,说道:“咱们新平郡原有步骑兵两万人,但最少要留下八千守城,
能出动的也就这一万两千人了。”
李晓明十分吃惊,心想,秦州叛军数量是刘胤的两倍多,这仗还打个毛呀!
又想了想,安慰刘胤道:“殿下,依我看,陈安和氐王率大军前来,
必是为报前些日子,在渭河南岸,与羌族作战惨败之仇,
咱们若是兵力不多,完全可以做壁上观,先让他们与羌族,打个你死我活再说。”
一旁的路松多神色复杂,说道:“嗯......他们目标不是羌族,而是雍县和新平郡,是来与我们交战的。”
李晓明惊讶地看向刘胤,
刘胤冲他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秦州离此遥远,陈安既是造反,必要攻占大城以为据点,
而羌族的治所扶风郡,还在咱们东边的百里外,
他们担心后路被咱们截断,决计不会舍近求远,先去攻打扶风郡的。
必然是先取近处的雍县、新平郡为据点,再向东攻略。”
李晓明又安慰道:“就算是这样,殿下也不必担忧,
当初氐王蒲安与羌族作战时,路松多将军,不是率军支援了羌族么?
此次陈安大军若是先攻击咱们,他羌王姚弋仲难道会忘恩负义,坐视不理?”
路松多苦笑道:“只怕那羌王姚弋仲,也像你刚刚想的那样,
想趁叛军和咱们拼个你死我活之时,再做打算。”
路松多看了看南阳王刘胤,又补充道:“若是咱们和陈安拼个两败俱伤,
说不定他姚弋仲会直接捡便宜,出兵占了雍县。”
李晓明吃惊道:“羌王曾和我说过,永不反叛刘赵,他会这样么?”
刘胤冷笑道:“哼哼,氐族、羌族,都是一丘之貉,不可信也!
姚弋仲这几年来,又是招揽人马,又是囤积粮草,实力只怕比秦州陈安和氐王更强。
若说他没有异心,谁会信?
前番咱们主动出兵,帮他对付氐王蒲安,也不过是为了稳住他罢了。”
李晓明仍有疑问,问道:“陈安和氐族的大军若到,那陈仓城囤有重兵,可以说是近在咫尺,
难道他们不怕陈仓城中的大军,会抄他后路,与咱们夹击他们?”
路松多看了一眼刘胤,说道:“陈仓城和大散关的守将,俱是陛下的心腹之人......”
刘胤恨恨地道:“陛下如今,只听那个废物太子的。”
李晓明本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听了二人之言,
在脑子里,将近期得到的信息捋了一捋,已明白个大概,
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刘赵的形势可真他娘的复杂,只怕离亡国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