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拓跋义律第二次用心教他时,快速夹箭、精准上弦、瞄点撒放,这三步,各有速成的小技巧。
李晓明因未得拓跋义律同意,不敢全都教给杨初,只教了他快速夹箭的小技巧,
心想,你先只学了这一项,射速便能提高不少,若是练成,我也算对得起你了。
杨初是个聪明人,按照李晓明教的技巧,练了几次,便有一次成功,
他不禁大喜,深觉老师果然教了真本领,
只是又卡在了上弦这一步,
李晓明心想,这速射绝技,夹箭、上弦、撒放三步,每一步都要以最快的速度一气呵成,
且要能连续重复这些动作,这才算是练成,
贤徒呀,剩下的技术,暂时不能教你,你就自己悟吧,看缘分了。
杨初独自在一边努力练箭,
李晓明在台塬上四处溜达,不经意间,向叛军方向看了过去,
两军血战了一天,双方都是无力、也无心再战,此刻敌我双方十分平静。
已到傍晚时分,西边残阳如血,夕阳的余晖照在两军中间,
连千上万敌的尸体都泛起了红光,画面异常诡异。
趁着天黑之前,塔顿领着众人在黄土峡谷口上筑了土墙,又囤了四千兵力在峡谷之中,以防叛军突袭。
呼延寔则带着一班士兵,又将投到台塬之下的石块和檑木,用绞车重新运到上面。
虚连堤和贺赖欢,则带人在战场上,拾捡回收羽箭,
没想到,因离岸边土墙外的叛军太近了,双方弓箭手又互相对射了起来,
因叛军一方有土墙遮挡,这回匈奴人吃了些许小亏,最终退到了台塬之上。
此时冬季,天气寒冷,峡谷里面和外面的一两万具尸体,也无人收敛,十分凄凉。
李晓明虽然打定主意,不再管刘胤的闲事了,但仍然忍不住观察起叛军的动向。
只见秦州叛军从水里捞上来许多的木筏,立在岸边的黄土里,
做成了三道长达里许的挡墙,为了防火,外面又敷上厚厚的湿泥,
除了站岗放哨的人员外,叛军士兵都躲在挡墙之间,横卧休息,
这可比匈奴人在台塬上,喝风吃尘的舒服多了。
后面又有许多叛军士兵,正在水上将多余的木筏,用麻绳接在一起,似乎在制造通往南岸的浮桥。
李晓明心中暗想,路松多此时接管大军,以为是捡了个便宜,但只怕这些残军也不是好对付的,
左逛逛、右逛逛,发现当初一直‘护卫’自己的,那帮匈奴人果然不见了影踪,心中安稳了许多。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杨初仍然在苦练箭法,李晓明又指点了一遍,才告别离去。
转头寻到了昝瑞、沈宁、孙文宇三人,
得知牛车被匈奴人吃的只剩余十三辆,小炮弹药俱都装到了车上,
汉复县众人也都已通知到位,就等天再黑些,便要悄悄跑路。
众人在台塬下面的峡谷中,找了个偏僻的凹陷处,胡乱搭了几个棚子,六十来人都在一起睡觉,
李晓明躺在草铺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算算与义丽郡主分别,也没多少日子,
但每到夜深人静时,郡主的音容相貌,就不自禁地浮现在脑海里,只觉每天都在渴望重逢,
此刻明知就要脱身,可能过不了几天就能相会了,却更加心里痒痒。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心想,照现在这个心态,等到把郡主送回草原后,还能舍得跟着李许一起再回国吗?
又考虑考虑,太子那里存的有两马车财货,汉复县也有数十斤金银呢,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那些家当,那可都是心血呀!
到时候要么哄着郡主,一起偷偷回汉复县,那便是皆大欢喜。
要是不成,也得找个借口,偷跑回去一趟,
好歹把家底搬走,给汉复县众人交代清楚,告个别,也不枉与刘新、蒲荣他们,兄弟一场。
只是想想这几千里的险恶路途,不禁又心里发怵,交通实在是个大问题。
要是放到现代,飞机高铁一坐,无论多远,那都不叫事。
可放到这时代,普通人想出个远门,便是有个三五条命也得搭进去。
正在心里胡思乱想,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随后便有人开口道:“安南将军睡下了没?”
李晓明坐起问道:“是谁,找我何事?”
“殿下命我等前来,请将军过帐中赴宴。”
李晓明从铺上站起身来,看见数十名匈奴人,手持长枪站在外面,
他因心中有事,不禁有些发虚,问道:“怎地这么晚了,殿下还要宴饮?是有什么事吗?”
“我等不知,酒宴已经备下,只等将军过去开席了。”
沈宁在一旁小声道:“将军,不要去,
怕不是晚上我们收东西时,传到刘胤那里,让他起了疑心?”
李晓明思忖片刻,小声说道:“唉,若是那样,他请我赴宴我不去,只怕他更是疑心。”
孙文宇上前低声说道:“大人不用烦恼,我和你一起去,怕他个鸟,
前些时候您自已面对数千胡人时,不是单枪匹马挟持了羌王么?
刘胤若敢起什么坏心,咱们也绑了他,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护送我们出关。”
李晓明笑了笑,拍着孙文宇的肩膀说道:“哪里就到了这一步?就有劳文宇陪我过去一趟吧!”
因李晓明撂挑子后,刘胤不放心军务,便把自己的营帐移到了台塬之上,亲自监视敌军。
二人跟随一众匈奴人,爬上台塬上,来到刘胤账前,
李晓明在外面看看,只见营帐里悄无声息的,不像是请客的样子。
正要掀起帘子进去,帐前的匈奴侍卫却拦下孙文宇,说道:“殿下只请安南将军一人进帐。”
李晓明和孙文宇对视了一眼,均是心生疑窦,正在犹豫间,只听帐中传来刘胤的声音。
“是贤弟到了吗?快请进帐一叙。”
李晓明示意孙文宇在外等候,自已掀帘进帐,
抬头一看,只见帐中点着两盏油灯,只设一案两席,案上摆着条蒸熟了的大鱼,和几盘菜肴,
刘胤正站在席前,带着一脸温和的笑容,似乎迎候已久。
李晓明只得拱手道:“殿下深夜召见,不知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