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血血！主主！痛！”
一道软软糯糯的童声自江鹿聆的脑海中响起，让江鹿聆本就惊讶的表情更添一抹惊疑。
但转瞬，江鹿聆便欢喜回应：“小白？你醒了？！”
“小白，醒，帮，主主！”
虽然小白连话都说不明白，但它对自身灵力的掌控却是极为精妙，伴随着最后一字落下，小白在江鹿聆的丹田内转了个圈，下一刻，一股凉爽的感觉自江鹿聆的丹田传遍全身。
江鹿聆下意识吐出一口浊气，颇有种在炎炎夏日，喝了一杯冰镇快乐水的感觉。
不过——
帮？怎么帮？
正疑惑着，突然，一抹冰冰凉凉的触感自她的右侧小臂上缓缓袭来。
江鹿聆侧眸去看。
是江小白。
时隔一年多，江小白之前犹如普通小蛇一般的外形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虽然身体依旧洁白如玉，但上面的鳞片却精细了很多，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虽蛇兽依旧，但不知为何，总能在那眉眼口鼻处感受到一股女子之美。
而更加奇异的，是它的头顶。
在那本该平坦的地方，鼓出了两个不大的圆包，虽小小的，但隐隐绰绰间，却能看到一丝金芒。
是龙角么？
江鹿聆不知道。
她对于白螭的了解也是从记忆深处的书中得来的，虽然书中写了不少关于它的事迹，还歌颂了它的功德，但对于它的外表，却始终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
有的说，人首蛇身，也有的说，蛇首人身，有的说她貌美似天仙，亦有的说她面恐如恶鬼。
但总归，它的品行，始终是善良和美好的代名词。
江鹿聆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江小白的背脊，不似普通的蛇类一般滑腻腻，反而冰冰凉凉，像是一块上好的宝玉。
江小白惬意的扭了扭身子，待仰起头，它在江鹿聆的手指上蹭了蹭，然后奶声奶气的开口道：“主主，乖，白白，解决，完，再陪，主主，玩。”
虽然江小白已然是二阶大圆满，若是给予其足够的资源，分分钟就能来个立地突破，但因为它小时候比较惨，以至于它通智的时间并没有多长。
哪怕这次突破后能和江鹿聆交流，但话语也是断断续续的。
可它此时说话的语气，却像个小大人一般。
江鹿聆眨了眨眼睛，若是她没有感觉错，刚刚江小白是在，哄她？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江鹿聆有点哭笑不得，但江小白接下来的动作，却是成功转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只见在亲昵的蹭过江鹿聆的手指之后，江小白便快速地摆正了姿势，它细细长长的身体依旧盘在江鹿聆的小臂上，但它的脑袋连带着脖颈却立的笔直。
它的眼眸细长，眼尾上翘，在看江鹿聆的时候，像是两颗漂亮的黑葡萄，可眼下盯着药鼎时，它的眼睛深处发出了一阵诡秘的蓝色光泽，好似两颗硕大璀璨的蓝色明珠。
当天蓝色的光芒大放，江小白露出了长长的尖牙。
下一刻，它发出了一声悠扬的嘶鸣。
明明这道声音没什么特别之处，但这一声之后，药鼎内的灵液却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怖的事物一般，开始了疯狂的逃窜。
因为四周还有上品灵石的灵气和江鹿聆的灵力堵着，所以它们别无选择，只能往正中间汇集。
这一幕发生的十分突兀，但江鹿聆还是迅速的把握住了时机。
它们聚集一寸，她就往前包围一寸，它们聚集一尺，她就往前包围一尺。
不过短短片刻，便抵过了刚刚几个时辰。
只是好景不长，在四种灵液互相碰触的那一刹，它们慌乱逃窜的动作便戛然而止，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又像是在权衡利弊。
“嘶嘶！”
见状，江小白再次恐吓出声，只是这一次的效果远不如之前，哪怕灵液瑟瑟发抖，也没能再融合一丝一毫。
对于这一点，江鹿聆在遗憾之余也有种理所当然。
江小白只是一只二阶大圆满的妖兽，能够恐吓住四阶、五阶乃至七阶灵植所炼化出的灵液，已经很了不起了，如今到了融合的最后一步，会僵持住也在所难免。
她抬起手，想要安慰一下江小白，谁知还不等她出声，江小白便猛地甩了下尾巴。
如麦芒般的尾巴尖抽打在比它大不知几何的药鼎之上，药鼎滴溜溜的旋转，里面的药液却是巍峨不动，江小白像是预料到了这一幕一般，下一刻，一滴晶莹的液体从它的尖牙上渗出。
伴随着旋转之力，透明毒液滴入药鼎。
“轰！”
像是什么助燃剂，药鼎内的灵气和灵力轰然爆发，它们急速的消耗，但同时，它们所造成的威力也在不可抑制的增大。
空间狭窄，灵液迫于无奈，只能再次向正中间聚集。
和之前让它们自我融合不同，这一次和江鹿聆的做法一样，是被动的推进。
而越是逼近，灵液就越发排斥，其所造成的灵气暴动也惹得药鼎疯狂震动起来。
再加上原本就已经在毒液下爆发的灵气和灵力，想来，若不是这药鼎是陆溪月送给江鹿聆的上品宝器，只怕此时已经碎了个彻底。
但即便如此，还是让江鹿聆心中一惊。
她连连催动灵力稳住药鼎，顺带掐诀帮助灵液相融。
与此同时，失去了一滴毒液的江小白有些萎靡，它自顾自地蹭了蹭江鹿聆的小臂，然后便再次缩回了江鹿聆的丹田。
它有些累了，想睡觉。
江小白的状况江鹿聆自然是清楚的，待通过主仆契约查看到江小白的根基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只是因为灵力见底造成的空虚，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眼下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洞明丹炼出来。
若是失败，不仅是对她自己的辜负，更是白白浪费了江小白的付出。
一定要一举成功！
心中坚定，江鹿聆掐诀的速度越发迅敏。
一遍、两遍......九十九遍！
促进融合的法诀被江鹿聆掐的炉火纯青，眼花缭乱间，药鼎里的灵液也终于受不住多方面的摧残，自些许的接触之后，开始了进一步的融合。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股泛着淡淡苦涩的药香味传出。
洞明丹，成了！
药香四溢，赢长苏的眸光微暗。
“居然真的成了......可惜......”
没有人知道赢长苏在说些什么，就连江鹿聆都无心关注。
此时的药鼎内，九颗金灿灿的丹药正滴溜溜的旋转着，它们色泽不一，连味道都有着些许不同，虽没有出炉，但作为炼制者，江鹿聆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们的存在。
五阶极品丹药，成！
心头大喝，江鹿聆猛地睁眼，一掌拍上身前的棕黑色大鼎。
只听“嘣”的一下，鼎盖翻飞，九颗丹药若璀璨流星，自药鼎的上空一字排开。
芳香扑鼻。
眼见着药力就要往外逸散，江鹿聆没有尽快将其收起，而是直接引了其中一颗极品丹药的丹气纳入丹田，下一刻，她将剩余的八颗丹药推至赢长苏的身前，然后再次合拢双眼。
丹田内，一股无形却泛着金光的丹气漂浮，如梦似幻。
明明该是轻如浮毛之物，可在其碰触到金丹的时候，却发出了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明明疼的让人皱眉，但江鹿聆却是心中一松。
这正是她所希望的场面。
是矣，她不仅没有阻止，还加以帮助。
那本来是若有似无的摩擦，眼下在神魂之力和灵力的双重作用之下，开始了有目的的碰撞，一下不行，那就两下，两下不成，那就三下......
若是把这缕五阶极品丹气比作电锯，那金丹就是钢筋，虽一直在电光火石，却是半点成果都无。
江鹿聆整个心都沉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她以金丹期炼出五阶极品丹药，难道这还不叫极致么？怎么会连最外面一层都破不开？
这不可能啊！
似不信邪，江鹿聆继续操持着丹气和金丹碰撞，可惜，还是没有一丝改变，那颗漂浮在丹田内的金丹就好似一枚滑不留手的钢球，哪怕受到了上百次上千次乃至上万次伤害，也依旧保持原貌。
不对——
江鹿聆的惊慌和无措微微平复。
她再次用丹气往金丹上砸了几下，这次，她看了之前被她所忽视的变化。
五阶极品丹气并不是没有对金丹造成创伤，是金丹在出现些许裂痕的瞬间，就快速的自愈了，伤痕愈合之快，别说是丹气的第二次碰撞，就连她的灵识都捕捉了几次才捕捉到。
对此，江鹿聆又惊又喜。
喜的是她金丹的异变，惊的亦是她金丹的异变。
她还从没有听说过金丹可以自行修复这种事。
这若是放在平时，简直是一个天大的好事，相当于和别人拼杀的时候多了一层保障，可换做眼下突破之际，却是让人头秃，按照这个修复速度，难不成她这辈子都要被困在金丹期了？
这般想着，江鹿聆整个脸都皱了起来。
她的情绪表露的十分鲜明，好在，此时的赢长苏正仔细端详着手中八颗洞明丹，没有分给她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只是，当江鹿聆再次严肃了一张小脸，赢长苏却是不可抑制的挑了挑眉梢。
紧接着，他骤然开口：“一炉九颗，两颗极品，五颗上品，一颗中品，一颗下品，只怕是元婴期的五品炼丹师也炮制不出这样的品质，江少主，确实厉害。”
才打定主意，江鹿聆便听到了赢长苏的夸赞。
她有些意外的瞧了他一眼。
还不待谦虚两句，便听赢长苏继续道：“如此说来，我所准备的十张剑气符箓倒是不够交换的了。”
江鹿聆：诶？
“五十张剑气符箓，还望江少主不嫌弃。”赢长苏好似自说自话，又拿出了一叠符箓塞给了江鹿聆。
本来江鹿聆还想拒绝的，但一看到身前那蕴含着剑意第五层的剑气符箓，又默默闭紧了嘴巴。
就在刚刚，江鹿聆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努力的方向。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金丹是怎么一回事，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要想碎丹成婴，唯一可走的路便是极致的力量，既然光是丹道极致还不够，那她就把阵法也领悟到极致。
若是阵法还不够，那她还有剑意，还有术法。
虽说时间肯定是越来越长，但正如她最开始所顾虑的那样，她修炼到如今也不过短短十载，在金丹期耽搁的时间长一些，又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呢？
说不得，这正是对她修为飞速的警示。
一饮一啄，谁知道是福是祸？
之前她不想在这上面耽搁时间，又何尝不是她太心急了？
是矣，面对着送上门的，可以帮助她提升剑意的剑气符箓，江鹿聆实在是无法拒绝，她刚要拱手示意，突然，一柄掉落在她旁侧的玉如意引起了她的注意。
对了......
江鹿聆将其勾到手中，然后以灵力奉回：“既然赢少主诚心交换，那这五十张剑气符箓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刚刚，还要多谢赢少主的援手。”
她原本以为赢长苏是要用这柄未认主的玉如意和她交换，可眼下看来，应该不是。
一件蕴含治愈之力的下品宝器，在外界，同样价值不菲。
虽然这对于她的医修一道来说，有很大的裨益，但江鹿聆不想占这个便宜。
只是对于她的做法，赢长苏却是摆了摆手，又将其推了回来。
“这本就是要给你的，一码归一码。”说罢，他弹了弹袖口处不存在的沙土，颔首道，“既然江少主已经——已经结束的丹药炼制，那赢某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赢长苏话语中莫名的停顿，让江鹿聆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总觉得，他刚刚那句“已经”后面，所要说的其实并不是眼下这句话。
只是到底是什么，江鹿聆也没有办法追问。
毕竟，赢长苏根本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这是怕她把玉如意再塞回去？
江鹿聆抿抿唇，看着赢长苏的背影，道了句：“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