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苏夫人提到了三年前,江浸月也就说出了压在心底许久的话。
“您可知三年前我在国外差点儿丧命,要我命的人自称是收了苏先生的钱。”
之前苏旌就跟苏培安和苏夫人说了三年前江浸月在国外遭受那些事。
既然他们能查到,陆沉淮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苏旌觉得陆沉淮不会把这些告诉江浸月。
倒不是对陆沉淮有多信任,而是同样作为男人,对想保护的女人的一种共鸣。
江从说出这话,江浸月就一直看着苏夫人,没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
苏夫人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就别开了视线,那是心虚的表现。
苏夫人看来是知道这事儿。
苏旌适时开口:“月月,我先送我妈到车上,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江浸月点了一下头,“我回车里等你。”
江浸月跟苏旌的车离的不算远,是一个方向,但他们是一前一后走的。
苏旌将苏夫人送上车,安慰了几句,然后上了江浸月的副驾驶位。
当初她回国后,他说让她去车库挑一辆喜欢的车送她,她拒绝了,然后自己买了这辆奔驰轿车。
这还是苏旌第一次坐她的车。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不是熏香的味道,也不是香水的味道,是独属于江浸月身上的香味儿,应该是洗发水或者是沐浴露的香味儿。
苏旌对这个味道不陌生。
“你也知道对吗?”
苏旌的视线从车前面摆着的摆件上收回来,看向驾驶位上坐着的女孩儿。
第一次见她,她十岁。
刚失去父亲的小女孩儿红肿着双眼看他时带着浓浓的戒备,只有在看见带她回来的苏叔叔时才会露出一丝放松的神色。
她第一喊他哥哥,是苏烟将她睡觉抱着的那个玩偶给剪碎了,她一个人在卧室偷偷地抱着碎玩偶哭泣。
苏旌拿了针线,帮她把那个玩偶一点一点重新缝了起来。
她露出灿烂地笑,对他说:“谢谢哥哥!”
从那之后,她看见他远远地就会笑开。
十多年过去了,她不再是那个追着他笑闹的女孩儿了,可他却怎么也无法忘记她的笑,她的音容。
苏旌缓缓点了一下头:“我也是前段时间知道的。我问过我爸,他说他安顿了人在国外是照应你,初衷并不是要害你。”
江浸月看着苏旌的眼睛,几秒后收回了视线,目视着前方。
“我信你。”
苏旌放在腿上的手握了一下,又问:“是陆沉淮告诉你这些的吗?”
江浸月摇头:“不算是。”
她在国外认识的很多人都是通过陆沉淮,所以要跳过他查国外的事情也不现实。
所以她一有行动,陆沉淮就知道了,干脆就把他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她。
苏旌意识到,自己能为江浸月做的事越来越少。
她有了陆沉淮,不需要他这个哥哥了。
苏旌放在腿上的手摩挲了一下,再次开口:“我问了我爸一些关于江叔叔以前的事,可能对你有帮助。”
江浸月从北省回来后就准备去找苏培安一趟。
结果事情一件接一件,她还没顾得上去。
“什么事?”
江浸月现在除了工作,最在意的就是查自己出生时的事。
众鑫医院那边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这边能打听的也只有苏培安。
苏旌看着少女认真的神情,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江叔叔以前在燕城部队上时谈过一个女朋友,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据说都已经定下了婚期,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婚没结成,人也退伍了。”
“你也知道,我爸跟江叔叔是从他回龙城做生意之后才开始认识的,这些事也是听以前跟他相熟的一些人那儿听来的。”
江浸月从没听说过父亲江城有女朋友的事。
当然了,也跟那时候她年纪小,不懂这些有关。
江浸月看着苏旌,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江叔叔退伍回龙城后有很多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都拒绝了。但是有一段时间,他每周都会去北省,之后几个月就把你带了回来。”
“他去北省是去见我妈妈的吗?”
“很有可能。”苏旌说,“众鑫医院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时,可以考虑从江叔叔那个前女友那儿入手调查。徐恒的舅舅以前也在燕城服兵役,跟江叔叔虽然不是一个连队,但也认识。”
江浸月那边的窗户开了一半。
凉风从外面吹进来,吹的她鼻尖有些发红。
丁宁从里面走了出来,只有她一个人。
她没往江浸月这边走,就站在门口踢着脚边的枯草。
江浸月从丁宁身上收回视线,又问苏旌:“罗阿姨能舍得苏烟吗?”
苏夫人不是苏兰,如珍似宝地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说舍弃就舍弃,真的能做到吗?
如果苏烟是个善良好相处的还好,可她是个跟苏兰如出一辙的人。
她不可能让丁宁安安稳稳地做会苏家大小姐。
苏旌跟罗夫人说了苏烟给她下慢性药后,又知道苏烟不是她亲生的女儿,怒极之下说了以后不再认苏烟这个女儿。
以后会不会在苏烟的哭求下心软,苏旌不能跟江浸月保证。
他说:“我左右不了我妈的想法,但我苏旌以后只有丁宁这一个亲妹妹。”
有苏旌护着,江浸月就放心了。
苏旌看见苏夫人打开了车门。
正准备推门下车。
江浸月说:“既然已经碰见了,就让她们说说话吧。”
江浸月倒不是为了苏夫人着想,她是为了丁宁考虑。
如果苏夫人这个亲妈的出现能堵上丁宁心上的窟窿,那也挺好。
苏旌推门的手顿住,身体也重新转了回来。
从北省回来后,除了说丁宁的事,苏旌再没主动给她打过电话。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当心底的秘密被挑明吗,喜欢就好像是被封印的猛兽失去了压制,让他辗转反侧,无所适从。
有好几次他都想找到江浸月,说出自己的心意。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冲动,现在她是陆沉淮的女朋友,说出来只会让她以后躲自己躲的远远的。
连这声“哥哥”恐怕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