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盛楠辗转反侧,天快亮才终于睡了一个时辰。
第二日,用早饭时,穆依娜见她眼窝发黑,过来拉住她,“陆姐姐,昨日没睡好吗?”
陆盛楠皱巴着小脸跟她点头,她突然想起昨夜放的烟花,绚烂夺目、璀璨辉煌,虽然转瞬即逝,却让人目眩神迷。
她知道穆依娜最喜欢烟花,昨日如果事先知道有烟花,就该带着穆依娜一道。
刚懊恼了片刻,她又清醒过来,据说烟花是侯府老夫人的手笔,指不定也藏着什么阴谋。
“依娜,我们吃完饭上街去买烟花吧,晚上回来放。”
陆盛楠摸着穆依娜头顶的两个小揪揪,自从来了蔡铃儿这里,她这两个小揪揪上戴的东西就没重样过,各种绒花、珠串,换着花样来,今天是两个做成蝴蝶形状的银簪子,精巧非常,活灵活现。
蔡铃儿很喜欢穆依娜,锦绣阁里来了什么新式的首饰玩意,都忘不了拿两样回来哄她高兴。
可能她自己就是个苦命人,所以特别心疼命运坎坷的孩子。
“好啊!”穆依娜眼睛亮亮的,她最喜欢看烟花了。
“那我们快些吃饭,吃完饭就去!”陆盛楠也笑得眉眼弯弯。
“去哪儿啊?”话音没落,门外已经传来了慕容景程略显冰凉的的声音,听上去就有些阴阳怪气。
这么早?屋里的两个人都很意外。
虽然慕容景程到蔡府来的频繁程度都快把蔡铃儿的门槛踩烂了,可这么一大早就来,还是头一遭。
“发生什么事了?”陆盛楠立刻绷紧了神经。
穆景程让她保守穆依娜的秘密,这件事藏在她心里,总让她免不了担心会起什么妖风坏事。
慕容景程歪头,眯眼盯着她打量,“真没看出来,陆小姐居然来头这么大!”
陆盛楠深吸口气,瞪了他一眼,消息也太灵通了些,天才刚亮没多久。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很不想搭他的腔,拉了穆依娜,到桌边坐下,夹了个肉包子到她碗里,“吃饭。”
慕容景程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原本给蔡铃儿留的位置上,举了筷子,夹起个肉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他有点懊恼,向来最以消息灵通为傲的他,居然在特意查过陆盛楠一轮后,没有发觉她跟太子、綦侯有如此深的关系。
他把当时探子给他送来的揭帖翻出来又细细看了一遍,终于发现,揭帖上写陆家在胡家借住期间,胡家曾经被官兵围过,他当时全当是胡家有问题,现在再想,应当是陆家。
如果当时围了胡家的是綦侯的镇北军,那把鼠尾收拾得一丝痕迹也无,连他也查不到丝毫,就实属正常。
毕竟綦侯是出了名的刁钻奸猾。
“你跟那个綦侯是什么关系?”慕容景程把嘴里的包子咽了,没好气地问。
穆依娜猛地抬头看向陆盛楠,她知道的,綦侯跟陆姐姐有误会,翠枝说綦侯是大坏蛋来着。
陆盛楠撩眼瞅他,“你怎么不问我跟太子是什么关系?”
慕容景程翻了个白眼,“不然呢,你还能是太子的亲姐姐?”
穆依娜一口粥“噗”地一声喷在了桌子上,然后开始疯狂咳嗽。
慕容景程和陆盛楠都赶忙跳起来给她捶背,陆盛楠没忍住,狠狠在慕容景程胳膊上砸了两拳。
蔡铃儿和田香撩了帘子进来,都愣了愣,“这是怎么了?”
陆盛楠又瞅了慕容景程一眼,“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穆依娜捂着胸口,喘着气,“陆姐姐,你还认得太子?”
蔡铃儿扭头看了眼慕容景程,心下了然,穆大少爷果然消息够快。
“嗯。”陆盛楠点头,她没想瞒着穆依娜,“我去陇安的路上,遇上了太子和镇北侯,当时镇北侯受伤昏迷了,我就把他们带回了家,后来镇北军找到了他们,又把他们带走了。”
陆盛楠把事情就用最简单平淡的描述转述给了穆依娜。
果然,并没有激起穆依娜多少惊讶,“哦,原来是这样。”
她说完,也去瞪慕容景程,“小叔,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
慕容景程撩了撩眼皮,没说话。
翠枝和田香赶忙去拿帕子收拾桌面。
等重新布了碗筷,四人才又坐下来吃饭。
慕容景程盯着陆盛楠半晌,没动筷子,“你跟綦侯到底什么关系?”
陆盛楠沉口气,“上辈子有债,这辈子有仇。”她说完,又略有些不自在地抚了抚鬓边的长发,补了句:“昨晚都解决了,两不相欠了。”
慕容景程皱眉,“解决了?怎么解决的?”
陆盛楠很不耐烦地瞅他,“不关你的事,别问那么多。”
慕容景程有些哑口无言,陆盛楠说得没错,这个事情跟他的确没甚关系,也不会对他的计划产生多大的影响。
他不过就是想在大榭猫个两年,等那两个狗咬狗斗得差不多了,他再回去把他们一锅端了。
这事他跟大榭皇帝也透过底,皇帝太年轻,没有成年适婚的闺女,否则,看那意思,都恨不得嫁个闺女给他,好把他彻底收编。
可他心里就是有些气不顺,他自己也形容不上来,甚至不知道是为啥。
憋了好半天,他才说,“我再去请些护院来,你们这个院子只怕会被人盯上。”
“什么意思?”陆盛楠抬头。
“你跟皇亲国戚扯上关系,还想过风平浪静的日子?”他斜睨她。
蔡铃儿也紧了神色,“会如何?”
“会不断有人抱着各种不一样的目的来接近和打扰你们,有些无需在意,有些却可能带来巨大的风险,不可不防。”他说完,举了勺子开始喝粥。
“得多久?”陆盛楠问。
慕容景程没抬头,又舀了勺粥放进嘴里,慢慢咽下才道,“这个谁说了都不算,端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他神色淡然,有着陆盛楠从没见过的沉稳和老练,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只是陆盛楠还没来得及消化慕容景程带给她的意外,夏竹又急急跑进屋来,“姑娘,外头来了一队人,说奉了太后的旨,宣您进宫。”
陆盛楠心头猛然一跳,她愕然抬头看向慕容景程和蔡铃儿。
不知所措。
她就是再有预料,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一桌子人撂下手里的碗筷,急急忙忙往二门去,还没看到来宣旨的太监,倒先看到个更让他们意外的存在——镇北侯一身官服,搂着剑,靠在她家二门的廊柱上。
见有人出来,他直了身子,向这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