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感觉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什么都看不真切。
“《月华集》……还在吗？”顾悦琴细若蚊蚋的声音贴着他胸口响起，几乎被他自己的心跳盖过。
“在，在我怀里。”林澈低头，隔着衣服确认那两本硬邦邦的书都还在。
《烬遗录》，还有《月华集》。
话刚出口，怀里的《月华集》居然轻微地亮了一下。
一层极淡的银光，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
书页好像在自己动。
那光芒，和肩侧蓝色核心的微光，还有顾悦琴手腕上几乎快要熄灭的红绳，隐隐约约连成了一片，有一种奇怪的同步感。
“这鬼地方……”老猫在下面含混地嘟囔，“好像有点印象……”
“很多年前，跟林翰远那老东西钻过差不多的地道……”
“他说这底下，是个废弃了几百年的地下水网，跟蜘蛛网似的，通到城里各个犄角旮旯……”
老猫的话，像是往这死寂的黑暗里扔了颗小石子。
也许，真有活路。
就在这时，林澈脑子里“叮”的一声。
那阔别已久、每次出现都没好事的系统提示音，极其不合时宜地响了。
【紧急沙雕任务发布：身处绝境，唯有歌声能带来力量！请宿主在黑暗竖井中放声高歌一曲《忐忑》，用魔性的旋律驱散未知的恐惧，震撼敌人的心灵（如果他们能听见的话）！】
【任务奖励：竖井求生指南（沙雕版）一份！
【任务时限：五分钟！】
林澈：“……”
我裂开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下面黑得鬼都怕，上面天知道有没有人堵着出口等咱们自投罗网，这破系统居然让老子唱《忐忑》？
还驱散恐惧？
怕不是先把队友的san值清零！
“林澈？磨蹭什么呢？”老猫察觉到他动作慢了半拍，立刻警觉起来。
“没，没什么，”林澈嘴角疯狂抽搐，内心弹幕刷屏，“就是……突然有点想唱歌。”
老猫：“？？？”
你他娘的有病吧？
顾悦琴似乎也被他这句石破天惊的话惊动了，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
认命了。
为了那份鬼知道靠不靠谱的“竖井求生指南”，林澈决定牺牲一下队友的听觉系统。
他吸了口气，主要是给自己壮胆，顺便酝酿一下怎么才能唱得更符合“沙雕”这个核心要求。
“啊~~~~~哦~~~~~”
一声堪比钝刀子剌玻璃、又像一百只鸭子同时被掐住脖子的嚎叫，猛地在死寂的竖井里炸开！
老猫在下面脚下一滑，差点直接表演自由落体：“操！林澈你他娘的叫魂呢！”
顾悦琴被这噪音污染刺激得猛咳了几声。
林澈头皮发麻，顶着老猫几乎要实体化的怒火，硬着头皮继续他那魔音穿脑的“演唱”：“诶～呀～哦～诶～呀～哦～诶~~~~”
那调跑的，估计连五线谱见了都得连夜改嫁。
噪音在狭窄的竖井里来回冲撞、叠加，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让人头皮发炸的环绕立体声效果。
林澈自己都快扛不住了，但他还是凭着毅力（主要是怕任务失败），把那段最洗脑、最让人想砸墙的部分给嚎完了。
【恭喜宿主完成沙雕任务！获得奖励：竖井求生指南（沙雕版）！】
【奖励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林澈光速闭嘴，世界清静了。
他赶紧集中精神，脑子里果然多了一段音频。
“播放”。
没有字，没有图。
只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声音。
悉悉索索……
滴答……滴答……
哗啦……哗啦啦……
好像是老鼠钻来钻去的声音。
水珠子掉下来的声音。
远处隐约有水流动的声音。
甚至……还有什么东西的鳞片刮过石头的声音？（林澈：？？？）
音频最后，一个贱兮兮的电子音开始解说：“滴水声密集处，可能有渗漏点或小型积水，渴了可以舔两口，不保证干净哦。水流声稳定处，恭喜你，可能找到了地下河，请注意河童出没，它们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比如你的眼珠子。吱吱声，那是你未来的储备粮在跟你打招呼，记得打晕再吃。鳞片摩擦声？哦，那是本地土着，建议绕行，除非你想成为它的储备粮。祝你好运，沙雕宿主！mua~”
林澈：“……”
坑爹呢这是！
虽然槽点多到无从下口，但这玩意儿……好像真能用？
他凝神细听，努力从自己耳鸣和老猫的骂骂咧咧中分辨那些声音，特别是水流的声音。
“下面！”林澈精神一振，朝着下方喊，“我听到水声了！哗啦哗啦的！很稳！应该不远了！”
有了目标，下降的速度明显快了些。
又往下爬了不知道多久，脚下终于不再是虚空的黑暗。
“到底了！”老猫第一个跳下去，声音里透着疲惫和庆幸。
林澈抱着顾悦琴，也小心翼翼地踩到了实地上。
脚下是湿滑的烂泥，空气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土腥味和潮气。
借着蓝色核心的光，他们看清了周围。
竖井底部，连着一个天然的溶洞。
一条不算宽的地下暗河从溶洞一侧哗哗流过，冲进另一头的黑暗里，不知去向。
水流看着挺急。
靠近他们这边，水流冲出了一条窄窄的石滩，勉强能落脚。
总算不用再吊在半空了。
三人沿着石滩往前走，冰冷的河水时不时没过脚脖子，冻得人一哆嗦。
“这河通哪儿？”林澈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
蓝色核心的光只能照亮身边一小圈，再远的地方，就是能吞噬一切的浓黑。
“鬼知道，”老猫抹了把脸上的泥水，“顺着水走，要么找到出口，要么……找到别的鬼东西。”
他话音刚落。
前方暗河涌动的黑暗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
不是水声。
也不是滴水声。
更像是……什么很沉的东西，在水底下被拖着走的声音。
还夹杂着铁链子互相摩擦的“哗啦”轻响。
声音很轻，可在这死寂的地下空间里，却听得格外清楚。
也格外……瘆人。
老猫和林澈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刚松懈一点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
那黑暗的河道尽头，到底有什么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