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东大会的电子投票系统嗡嗡作响，仿佛是一群忙碌的蜜蜂在忙碌地工作着。投影仪在墙上投下一串串数字，这些数字像是某种未来主义的符咒，让人感到既神秘又充满了科技感。
文暖暖静静地坐在旁听席上，她的目光落在了无名指上的婚戒上。那枚婚戒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它，仿佛在感受着某种温暖和安慰。
商司瀚的轮椅停在长桌的尽头，他的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依然是那个杀伐决断的商氏掌权人。然而，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右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润喉茶，这似乎透露出他身体的一些不适。
\"关于南城开发案的最终表决——\"董事会秘书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他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商司瀚突然抬手打断。这一举动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商司瀚轻轻地推开了眼动仪，然后清了清嗓子。当他的喉结滚动时，那道疤痕也微微牵动了一下——那是气管切开术留下的痕迹，让人不禁想起他曾经经历过的那场生死考验。
\"我反对。\"商司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但却如同一道惊雷，在会议室里炸响。
嗓音嘶哑，像砂纸摩擦过粗粝的岩石，但清晰得足以让全场寂静。
第一排的徐倩猛地回头，金丝眼镜反射出冷光。她腕上的蓝色结晶手链撞在桌沿，发出清脆的\"叮\"声。
——这是商司瀚神经毒素完全侵蚀，在地心实验室完成神经修复后第二次当众发声。
文暖暖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她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她的目光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只见他的右手在桌下微微颤抖着，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他正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的声带高强度振动，发出那三个音节。
然而，没有人知道，在他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正隐藏着一个秘密。就在他的西装内袋里，藏着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是她今天早上偷偷塞进去的一句话：“你说‘早安’的时候，声音比昨天清楚多了。”
时间悄然流逝，夜幕降临，晚上九点的钟声敲响。就在这时，念荨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抱着一本绘本，光着脚丫子跑进了主卧。她的身后，那只可爱的兔子玩偶被拖在地上，仿佛也在跟着她一起奔跑。
“爸爸讲！”念荨奶声奶气地喊道，然后“啪”的一声，将那本绘本重重地拍在了商司瀚的膝头上。文暖暖正在整理药盒，听到这声巨响，她的手指猛地一颤，手中的铝箔包装竟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这本绘本的封面上，印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毛绒怪兽，书名是《野兽国》。而对于文暖暖来说，这个故事有着特殊的意义——它是商司瀚在神经毒素完全侵蚀他之前，哄睡念荨的最后一个故事。
“换一本？”她轻声建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担忧，“爸爸今天说话已经很累了。”
听到这句话，念荨那原本充满期待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眼眶也开始微微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商司瀚见状，连忙摇了摇头，左手轻轻地翻开那本绘本，用指腹温柔地抚摸着那些熟悉的怪兽插画。他的喉结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在测试一下自己声带的承受能力。
站在一旁的文暖暖见状，不禁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会打扰到他们。
终于，商司瀚缓缓开口，他的嗓音比白天更加沙哑，但每个字都说得格外清晰，仿佛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今晚，马克斯穿上狼外套……”
话音未落，念荨立刻像一只敏捷的小猴子一样，迅速爬上床，然后钻进商司瀚的臂弯里，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亮得就像夜空中的星星。
文暖暖见状，心中一阵感动，她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然后背靠着墙壁，缓缓地滑坐在地上。透过那半开的门缝，她可以看到商司瀚的右手正艰难地翻动着书页，由于用力过度，他的指节都有些发白了。
然而，尽管如此，商司瀚的声音却越来越流畅，他继续念道：“‘我们开闹吧！’马克斯说。”
念荨也跟着兴奋地喊道：“我们开闹吧！”
半年前IcU里呼吸机的嗡鸣突然在耳边复苏。文暖暖捂住嘴，眼泪砸在手背上。那天她跪在病床边，把《野兽国》塞进商司瀚毫无知觉的掌心，在探视记录上写下：
dAY1 - 他会重新说话。
而现在，那张纸正夹在这本绘本的扉页里，被念荨的蜡笔涂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狼。
当念荨进入梦乡后，文暖暖留意到商司瀚的助听器不知何时又被取了下来，而且这次他连润喉糖都没有吃。文暖暖不禁心生担忧，轻声问道：“嗓子疼吗？”她的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醒了沉睡的人。
商司瀚摇了摇头，然而就在文暖暖准备收回手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文暖暖的心跳猛地加速，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商司瀚。
商司瀚没有说话，只是将文暖暖的掌心缓缓地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的动作很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文暖暖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顺从地让他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脖颈处。
“感受。”商司瀚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被砂纸磨砺过一般。文暖暖愣住了，她不知道商司瀚想要她感受什么。
然而，下一刻，她便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震动。那是商司瀚的声带在微微颤动，虽然很微弱，但却异常坚定，就像一只蝴蝶在努力挣破茧壳时的颤动。这种震动透过他的皮肤，清晰地传递到了文暖暖的掌心。
\"股东大会……\"他慢慢说，每个字都带着灼热的吐息扑在她指尖，\"我听见徐倩的手链……频率不对。\"
文暖暖瞪大眼睛——那串蓝色结晶在碰撞时发出的\"叮\"声，至少是4000hz以上的高频！
\"你的听力……\"
\"嗯。\"他低头，前额抵住她的，\"声带也是。\"
窗外，夜风掀起窗帘，月光流淌进来，正好照亮床头那本《野兽国》。封面上马克斯的狼耳朵翘着，和扉页探视记录里的蜡笔小狼一模一样。
文暖暖突然笑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闭环了，商先生。\"
股东大会的两次高频率，高强度发声。
睡前故事的最后一句话。
从声带振动开始，到声带振动结束。
商司瀚吻了吻她潮湿的眼角，嗓音沙哑却完整：
\"晚安，我的野兽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