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雷军长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踱来踱去。
写字台上，那份侦察大队关于苏东曦违抗军令的材料，以及大队领导自请处分的申请，依然静静地摆放着。
侦察大队对苏东曦同志的违纪行为，做出了行政记大过、党内严重警告的处分决定！
然而，对于苏东曦的处分，雷军长却颇为踌躇。
“当当当！”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雷军长的声音低沉。
鞠参谋长推开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雷军长的脸色，阴沉得像锅底，便轻声说道：
“首长，您还在为苏东曦的事情心烦？”
苏东曦回来后，侦察大队就立刻打电话，向军部汇报了他的违纪情况。
“胡闹！简直是胡闹！”雷军长走到写字台前，将侦察大队上报的文件用力甩在桌上，“烈士遗骸要取回，难道军纪就可以不要了吗？”
这时，一个信封从桌上滑落，掉在了地上。
鞠参谋长弯腰捡起信封，发现是苏东曦写的《检讨书》。他抽出信笺，仔细地看了起来——
尊敬的军部、大队领导、战友们：
我是侦察大队副参谋长苏东曦，在此，我就擅自带领部队越境，取回烈士遗骸的违纪行为，向领导和组织作出深刻的检讨。
作为一名军人，我无视军令，私自带领部队越境。虽然成功带回了烈士遗骸，且没有造成重大伤亡，但我已经触碰了军纪的红线。
这次行动，也给部队管理带来了恶劣的影响，让领导陷入了困境。对此，我深感愧疚和自责。
此次行动虽然是出于战友情义，但也暴露出了我对纪律的漠视。
……
同时，我仍然为自己取回烈士遗骸的决定，感到无悔！他们用生命守护国家利益和民族尊严，而我用行动让他们魂归故里，这份军人的初心，我将永远坚守。
……
鞠参谋长眉头紧皱，拧出一个疙瘩：“这个臭小子，竟然还不知悔改！”
雷军长一屁股坐了下来，没好气地说：“老鞠，我怎么听着你还有点欣赏呢？”
“首长，您这可就不讲理了啊！您这是抓不到兔子就拿我开刀，我怎么就欣赏他了？”鞠参谋长一边说着，一边退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雷军长冷哼一声，显然对鞠参谋长的话不太满意。
鞠参谋长接着说道：“军长，苏东曦的行为确实违反了纪律，但是他带回来的，是五名烈士的尊严和期盼……”
他本来还想夸赞几句，可又觉得不太合适，于是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据侦察大队上报，这次行动中没有一个人牺牲，只有一个人被子弹划伤。他的撤退计划，堪称教科书级别。”
雷军长背着手，慢慢地踱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操场，沉默了片刻，猛地转过身来，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矛盾：
“我当然知道他有功！可军令如山！大队已经三令五申不许越境。他倒好，带着一个班就闯进去了，要是再有人牺牲怎么办？”
办公室里的气氛异常凝重，鞠参谋长突然想起苏东曦在材料里写的一句话，便轻声复述道：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但军人的良心，不允许看着战友的灵魂无处安息。”
“参谋长，”雷军长终于话语缓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庞大队长和杜政委已经主动请罪了，就让政治部，根据实际情况酌情处理吧！”
鞠参谋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又问：“那苏东曦呢？”
他实在不忍心，让苏东曦这位有情有义、能力出众的年轻军官，受到过重的处罚。人才实在难得，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苏东曦的前途。
“关于侦察大队对他行政记大过的处分，恐怕联合调查组不会同意！”
最后，雷军长提议，要在通报里加上一条，表彰苏东曦勇救烈士遗骸的英勇行为。同时责令他在禁闭期间，深刻检讨自己的违纪行为。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通知宣传部，烈士遗骸安葬仪式要盛大举行。让苏东曦在禁闭结束后，以带队军官的身份参加。”
鞠参谋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转身去撰写通报。
雷军长揉了揉太阳穴，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处理起来非常棘手。
但是，在冰冷的军令和滚烫的军心之间，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要坚守军纪的底线，又要保留军人的血性和温度。
侦察大队。
禁闭室的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打破了棋盘上的僵局。
苏东曦抬头一看，只见三个人身着笔挺的军装站在门口，为首的那人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开口便问道：
“你就是苏东曦？我们是军区与军部联合调查组的，跟我们走一趟。”
旁边的卫兵吓得赶紧立正，手中的棋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苏东曦不紧不慢地收起棋子，拍了拍衣角：“同志，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我这盘棋还没下完呢。”
他被关到禁闭室后，由于事先有了心理准备，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李长林给他打来洗澡水，还送来了干净的军装。他洗过澡后，舒舒服服地睡了两天。
之后，战友们帮他找书看，看书累了，卫兵就会偷偷陪他下下棋。
“少废话！”调查组的人语气生硬，“雷军长在办公室等着呢，马上跟我们走！”
这又是联合调查组，又是军长等着，苏东曦顿觉不妙，看这这阵势，恐怕事情闹大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跟着调查组往外走去。
路过操场时，恰好碰见李长林，两人对视一眼，李长林急得心慌，却不敢吭声，只能偷偷地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撑住”。
车辆急速行驶，四个小时后，便抵达了军部办公室。
雷军长和鞠参谋长都在，屋内的气氛异常沉重。
为首的调查吴组长将文件夹猛地往桌上一摔，厉声道：“苏东曦，你给我老实交代！你竟敢擅自越境，难道不知道这是违反禁令吗？你有没有想过，会引发多么严重的后果？”
苏东曦挺直了腰板，毫不退缩地回答：“我承认自己违反了纪律，但我绝不后悔！那五名烈士的遗骸，难道就任由他们在异国他乡腐烂吗？”
他竟然寸步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