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丝毫不重视明星包袱蹲在街头吃完了东西，又在陈朝的鼓动下和程奶奶一块拍了照。
在周围人大呼小叫地交流声中，顾言知道这个小摊今后应该是会比之前更火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好是坏。
那些从各地蜂拥而来打卡的粉丝们，会不会占据了原先属于小朋友们的那些位置。
而后者可能从此就失去了一个如同陈朝那样，放学后可以和大家一块玩耍的地方。
还有程奶奶，毕竟一大把年纪了。
面对这么多游客，突增的工作量会不会给她带来额外的负担。
但是，即便今天他们没来，下一次陈朝回家的时候途经这里，也总是会被人发现的。
这么一想，这里的爆火其实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他好像没有必要为此担忧？
收敛思绪，跟着陈朝他们又上了车。
“朝哥，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之后会不会不太好？”刚上车没多久，彭昱航也问了。
显然想到了这个问题的并非顾言一人。
“没事，你们看到附近的摊贩了吗？”
“之前其实这里是没有的，我有几次回来的时候被记者抓拍到了，后来慢慢就又多了这些小摊。”
陈朝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比较认真的，毕竟他能感受到彭昱航的好心。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程奶奶这里之前就很火了，不过大家也就是拍拍照打个卡，也没太多影响她的生活。”
“这些来打卡的游客，其实还带动了周围的一些销售。大家生意都好了，平时也就都会帮着照看一下程奶奶。”
这是城市掌权者对于什么能够助推经济的微观把控了。
知道这地方能够源源不断地吸引游客，不如将这里就作为一个新的人造消费点，在附近设置个治安管理点就行了。
其他的，就放归给市场去自由调节，最后看来，这效果确实也很不错。
话说完后，突然来了个电话，陈朝也就没有继续解释下去，转过头开始和电话那头的人交流着。
而彭昱航此时才算是心结尽去，对自己刚才的困恼也觉得有些好笑。
也是……要不是考虑到了这么多，陈朝又怎么敢大张旗鼓地带他们直接过去。
之前山城码头的盛况大家现在可都没忘记呢。
再往前一些，西安现在还充斥着不少将走一次他们旅行的路线，称之为“圣地巡礼”的游客们。
大家都在一辆车上，陈朝和彭昱航交流的时候他们也都在听着。
本来还别无他念，可注意到彭昱航松了口气的表情，不少人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彭彭，果然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周然感叹着，光这次节目录制以来跟大家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性格里面那种体贴和细腻就展露无疑了。
顾言此刻也在笑，不过他笑的就很淡，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发出声音哈哈哈地笑着，只是微微扬起了个弧度，摇了摇头。
彭昱航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在笑。
满头雾水地伸手抓了下自己的头发，也跟着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
所谓回忆，其实也就是人和景……以及和熟悉的人一块看过的那些景色。
说来有些唠叨，可事实正是如此。
电话挂断之后，陈朝脸上的表情也很开心。
“你们今天运气不错，我先带你们去看看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些人，待会在那里蹭一顿饭，晚点再带你们出去逛逛。”
“绝对行程给你们安排地满满当当地，回去之后都得心心念念着。”
“最好真是这样。”
听到这话，大家也都放下了各自拿着的手机。其实只要不是王正余来安排，像刚才那样的行程再来多少也都无所谓。
又能吃小吃，又能走走逛逛的，他们其实也挺轻松的。
只不过这满满当当四个字就不能再斟酌一下吗？
“差不多就可以了，也别安排地太满了。”
陈贺笑着提醒了句：“干活的事情也别安排我们去做了。你别打着拜访的想法把我们忽悠到哪里去干活啊。”
“这怎么可能呢，我不是这样的人。”
陈朝回复地很是及时，只是脸上的讶然之色即便是坐在最后排的顾言都能看得清楚。
更别说是就坐在他身边的陈贺了。
“什么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丫还真这么想过啊。”
陆寒看着这两人就这样开始打打闹闹，一点劝阻的意思也没有。
马上对周然他们道：“哥几个也别光看热闹了，手机都拿出来录上啊。”
顾言一点也没有犹豫地拿出了手机。
随手一点，咔嚓一声，亮光在略有些昏暗的车厢里一闪而过，如同一记重拳招呼到了前头打打闹闹的两人脸上。
你还真拍啊？
大家迅速回头望向顾言，面面相觑。
“不好意思，忘记关闪光灯了。”
顾言十分淡然地将手机放进口袋，挥了挥手，一本正经地提醒道：“你们继续，别被我影响了。”
“哈哈哈。”
前头负责开车的工作人员瞬间被他说的话给逗笑了，只是察觉到很快有人看向了自己。
他才收起了表情继续开车。
不过心里难免在想：这些人就算不给安排什么节目，光是放到一块就很会整活了。
“还继续什么啊，你们想的美。”
知道大家都在看乐子，陈朝他们这时候哪里还有打闹的心情，各自坐正之后就又玩起了手机。
顾言虽觉得有些遗憾，黑料收集计划就此中止了。不过…来日方长，之后总是有机会的。
没让他们在车上待太长时间，车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快到地方之前，王正余依旧是让所有摄影师都关掉了机器，而后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大家分批进了楼。
看起来环境还不错的一个小区，不过可能是因为工作时间的缘故，这会大多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在散着步。
跟着工作人员上了楼，顾言看到陈朝跟一对看起来就很有文化素养的老人在交流着。
陈朝看到顾言之后，也是一把将他拉了过来：“王老师，这个也是我朋友，名字叫顾言。最近唱了不少歌，挺火的。”
“师娘刚才那个手机铃声就是他的歌。”
“两位老师好。”顾言这会也知道这对夫妻是什么身份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自己气势低了一截，客客气气地就打起了招呼。
打完招呼才有些好奇问道，“什么铃声，朝哥你说哪首歌？”
“他说的是那首一程山路，我很喜欢你写的词。来，都别站着了，快进来坐吧。”
老妇人十分和蔼地笑了笑。
往家里走的时候还在说她最喜欢的一句词是“如同昨夜天光乍破了远山的轮廓”。
“这个乍字用的特别好，你当时写这首歌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啊？”
“师娘……”
看到顾言被问懵了，陈朝有些无奈地打断了她。
“这也不是文章，哪那么多思想感情啊，他们写歌的时候可能就是灵感突然来了，就写了这么句词出来。”
“你现在问他，他自己估计都不知道。”
顾言悄无声息地点了点头，即便他对这句词其实也有一些自己的感悟。
不过在察觉对方可能是个语文老师之后，他很机智地闭上了嘴。
曾几何时他看到过一个新闻，说的是某年高考选了一篇小说的一段，里面有一句话是鱼的眼珠子泛着绿光。
不少人考完试后直接上微薄艾特了原作者，问这鱼的眼珠子踏马地为什么是绿的。
这里面有什么样的隐喻，他当时又有什么样思想感情？
原作者当时就懵了，这还要有什么隐喻，有什么感情啊。
他就是那个视角看过去就是绿的，这就是白描的手法，哪想了那么多。
“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话还很能打。
知道对方解析的有可能跟自己不一样，顾言自然没有主动说自己的想法，去跟对方论证的意思。
而老妇人被陈朝打断了话，也不生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声歉，说自己职业病犯了。
随后就把众人带到了客厅里面。
“你们就在这聊聊天吧，刚才趁你们来之前我买了点菜，晚上大家就都留下来一块吃顿饭。”
“陈朝待会帮我把那张折叠桌搬出来。”
“这怎么好意思呢师娘。”
陈朝连连摆手，却是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笑呵呵问：“桌子还在储物室里对吧。”
显而易见，他这是真当回家了，演是真的演上了，不过也没演太长时间。
“我去帮忙吧。”顾言左右看了看，这房间里能做饭的好像还真没几个。
想着他们这么多人来光让人家老太太做饭也不合适，他就直接站起来。
老太太本来还想拦一下的，再怎么说顾言都是客人，哪有让客人上门做饭的。
陈朝却一点也不客气，“师娘你就让他去帮忙吧，他做饭确实有一手，之前我们在西安做面条的时候，可不少人夸呢。”
“你啊你，还是这个样子，一点也不知道客气。”
老太太无奈笑笑，转头看向顾言也不阻止了，“那就麻烦小顾了，你跟我来吧。”
“我也去。”彭昱航看着周围到处放的都是书，实在有点坐不住了。
反正房间里人多，聊天也顾不上他，还不如跟顾言去帮忙做饭呢。
这要是学上两手的话，回蘑菇屋也能用上。
“行，那你也来。”
厨房的面积不算小，至少容纳三人是没问题的。
顾言和彭昱航跟着老太太进了厨房，也没废话，挽起袖子洗了个手就开始忙了起来。
这时候正是苦笋上市的时候。
看到顾言拿过笋，就开始熟练地去外壳，砍掉老硬的根部后开始切块。
彭昱航好奇地凑了过来：“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啊，炒笋片吗？”
“菜挺多的，我打算拿苦笋排骨给大家炖个汤。这俩味道综合一下之后，应该挺不错的。”
顾言之前也没尝试过这种做法，不过煲汤嘛，殊途同归。
知道这笋做出来又嫩又苦，他心里就有数了。反正吃饭的基本也都是熟人，他就开始dIY了。
“听着还行，我现在就有点期待了。”
彭昱航眼睛一下就亮了。
对于顾言的厨艺他是不怀疑的，不然黄老师也不至于让自己邀请他去参加。
眼下这道苦笋排骨汤，是他第一次听说。
对于吃货而言，这种未知的美味，吸引力别提有多大了。
“你看看有什么要我干的，我打下手没问题的。”
“那你排骨帮我焯下水吧。”
老太太点了点头，没有拦着，在一旁看着顾言熟练的刀工，知道这是个会干活的。
也就放任顾言自己去做了。
跟顾言确认了下晚上要做的菜，三人就在厨房里边忙边聊起了天。
只不过，他们聊的话题是陈朝过往的一些黑历史。
这点倒是刚才一直鼓噪着让顾言来帮忙的陈朝所没想到的。
客厅里，陈朝和老师也在聊着过往的一些事情。
看着从箱子翻出来的那些照片，只是闲谈间，他便感觉过往的那些时光扑面而来。
时间快速流逝的感觉，让他格外地有些难受。
不是说他有多少的遗憾，过去的遗憾总归都是遗憾。
他所感慨的是：“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我感觉昨天您还在给我们上课，一眨眼这都多少年了。”
陆寒和周然在边上直点着头，没有打断他们回忆过去的意思。
倒是坐不住的陈贺，这会发现大厅里放着的许多照片，这边走走那边看看的。
在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香气后，身体不自觉地就往厨房所在的方向走过去了。
“呦呵，苦笋炖排骨汤啊，这个地道。”陈贺过来的时候，彭昱航已经将焯水过的排骨和笋片放到了顾言眼前。
毕竟多吃了几年饭，一看到眼前的汤锅和这两样食材，他就知道顾言要做些什么了。
当下便竖起了大拇指，“这个时间段是喝这汤最好的时候了。”
苦笋刚长出来，正是最新鲜的时候。
要是晚上半个月嘛，那味道肯定得差上不少。
顾言头也没回，笑着问道：“怎么样，贺哥是有什么要指点的吗？”
“我指点啥啊。”
陈贺挑了挑眉：“我这不是想着你们做好了，我先吃点嘛。在锅边吃东西跟在餐桌上吃，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老太太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彭昱航十分有同感的点了个赞。
至于顾言，他看了眼面前的排骨和笋片，真诚问道：“要不你先吃两片苦笋刺身垫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