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
迪丽娜尔看着屏幕上，顾言看着窗外在唱这首歌。
尽管隔着一层电脑屏幕以及名为时间的阻碍，可她仿佛能看到他眼中的复杂情绪。
她认识顾言的时间实在不能算久，甚至于大部分时间都在自我纠正。
纠正自己基于从他人口中听闻的信息，从而建立的那个同样名为顾言的认知。
知道他这一路走来，从出道爆火，到全网谩骂，再到此刻的曲折有多少。
这些经历在普通人身上，可能发生一件两件就已经算很厉害了。
可他却全都经历过了一次，这样的人生确实用天马行空一词多少也能概括。
大家都在赞叹着他的天赋了得，想要从他那里求得一两首歌，又或者想要请他去参加节目赶上热度的时候。
她却只好奇顾言心里究竟是怎么看待这一切的。
有时候，她觉得顾言像是一只高悬于天际的风筝，和现实的联系只有一根细细的绳子在维系着。
所以在听到这句写明“了无牵挂”的歌词时，她突兀地觉得有些难受。
说不清，道不明这样的感受是为什么。
就好像她只是像以往那样，设身处地去代入某个人的想法，可一代入便觉得到处都是茫然和悲伤。
情不自禁拿出手机，在和顾言的通讯窗口上，近乎一字一顿地敲下：
“你没事吧？”
是关怀，亦是对自己的安慰。
只要顾言说没事了，那她就不用再这样过度地去揣测着对方的思绪了。
发完消息过后，又顺手往上一滑。
和顾言之间私下的联系并不多，第一次两人互发消息是他们在京城使馆相见后的第二天。
那天出发路上，她因为身体不适，本来是想要让大家先走，她自己单独赶下一趟航班的。
但大家并没有放任她一个人。
顾言那会给自己发的消息，也是同样的这四个字：
“你没事吧？”
看到消息的时候，有种奇妙的感觉升腾而起，好像时间通过这四个字联结了起来。
屏幕的这一边是现在，另一边则是那个时候。迪丽娜尔正思虑间，顾言的回复发过来了。
“我挺好的。”
挺好的意思其实是，我确实有点事情，不过能够解决，所以没事。
不确定这样的解读是不是对的，但她终归还是松了口气，像是自己解决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似的。
……
顾言放下了手机，转而看向了房间里的众人。
屏幕上节目依旧在播放着，可大家已经没有心思去看了。
每首歌出来之后，都会有专业的乐评人或者资深的听众在网上发着自己的感慨。
即便很多人都是刚听见这一首歌，可网上很多相关的评论已经出来了。
彭昱航此刻就在读着话题广场里一个粉丝的评价。
“或许这首歌之后会有更多的演绎，有更正式音质无损的录音室版本。”
“但无论如何，在我心里最完美的版本永远只会是现在的这一版。”
“不是无病呻吟，为了写歌而写歌，也不是所谓的音乐人为了押韵什么词都能写的出来。”
“每一句词里我们都能感受到顾言的真心。”
“从才二十三，到一程山路，再到我的名字……这段时间里他的表现就是在告诉我们。”
“他已经放下了过往的一切，娱乐圈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了。”
“他更想做的是那个秉持着最初想法，往自己所要前往的目的地，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前进。”
“蓝莲花是高洁的，是自由的。”
“很庆幸乐坛里能够出现一个这样的歌手，也很庆幸我们没有错过他。”
“期待顾言能够给我们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
“未来的路上，我们一起前行。”
粉丝并不掩饰对顾言的喜爱，在词句上极尽夸奖。
可越是夸张，支持的人就越多。
听着彭昱航一本正经地读着这些内容，虽然能理解他们的意思，也觉得十分感激，但顾言还是觉得尴尬。
像是小时候写的作文被人翻了出来，当众念完之后，对方还十分真诚地夸奖你。
他此刻的感受大抵如此。
“好了，彭彭，别再念了。”
挥手赶紧阻止了翻页后打算继续往下念的彭昱航，顾言说道：“我们还是接着看节目吧。”
“好吧。”彭昱航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继续往下念去。
他还是很会读气氛的，知道顾言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就没有自以为是地替他继续庆祝着。
至于其他人嘛，刚才也都为顾言欢呼过，这会也都很识趣地继续看向屏幕。
专注之余，陈贺低头看了顾言的手机一眼？
很好奇刚才是谁在给他发着消息。
他又回了些什么。
……
直播结束后，网上的狂欢从这会才正式开始。
无论是对其他节目的批判，还是对今天放送内容的讨论，这时候才慢慢步入热潮。
酒店里，众人洗漱之后各自回房间休息。
顾言把椅子拉了过去，独自坐在窗边，手机里放着自己发的那两张专辑。
听着音乐在房间回荡，脑海里却在掀起一场名为回忆的风暴。
迪丽娜尔的关心和众人的欢呼像是一把钥匙似的，再度让他陷入了扪心自问当中。
他没事吗？
他应该是没事的吧。
顾言能清楚地记得，在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最初几天，他的想法是度过那次旅行之后就回“老家”养老。
从此做个娱乐圈的边缘人。
可命运像是在戏弄他似的，不断给他增添着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
即便是眼下，他还有一长串需要去做的事情。
这段时间的经历，想法的变换，让顾言已经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了。
如果以此刻作为人生的观测点向后望去，他有两个可以预见的选择。
一个是就此放下所有的一切，这样他就一眼能够望见自己未来的人生，能够十分轻松快乐地过上自己期待的生活。
另一条嘛，充满了未知和忙碌。
即便这两条路最后可能是殊途同归，但在后者这段旅途中，他能够遇到的人，能够发生的事一定会更加精彩。
关于人生道路的选择，充斥在每个人的一生中，我们每时每刻都面临着选择，也都会经历选择过后所带来的变幻。
想了好半天，直到专辑的音乐再度切换到那首才二十三，顾言才意识到——
其实他一早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相对于就那样平凡快乐地过一生，他从一开始就在期待着一场盛大而未知的冒险。
所以才会在其他人向他抛出任务提示之后，最终都选择了接受。
只是他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直到现在，当他意识到这点之后，他便再度确认了自己的选择。
就这样走下去试试吧，试试看自己究竟能到什么样的高度。
推开窗户，新鲜的空气从窗外涌进来，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将废气从身体里排出来后。
顾言感觉自己此刻无比地轻松。
“跟他们聊会天好了。”
自言自语了句，他回到桌边拿起手机，点开微薄后做起了黎超要求他们做的事情。
……
第二天早上。
简单的吃过早饭之后，众人便继续踏上了出发的旅程。
刚上大巴，听到王正余说他们此刻要去机场。
众人几乎同时脸上出现了茫然震惊的神情：“不是，我们这次是要去哪里啊，这里不是目的地吗？”
昨天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最后回到了南昌市，他们本以为接下来的行程是在市里录制。
最多就是在周围的其他地市进行，也就没问王正余具体什么安排。
但去机场，这不就说明他们离目的地还很远吗？
王正余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心里满意地笑了笑，这正是他所期望看到的样子。
节目到这里，录制的内容其实已经过了大半。
之前的旅行大家玩的十分开心，但收尾之余他希望能够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所以和策划确认过后，才没有提前告诉大家。
这会面对大家的疑惑，他也诚实说道：“终点是哪里，大家之后肯定是会知道的。我现在先保密下。”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这趟旅程一定会让大家十分开心，同时很难忘却的。”
顾言几乎是在他这句话落地的时候，警惕提到了最高程度。
因为王正余此刻说话的神态，以及语言中的那种内涵，跟黎超当初几乎一样。
“王导，你不会打算安排我们再去冰川漫步吧？”想到昨天晚上节目放送的内容，顾言忍不住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听到这句话后，周围其他人也都警惕了起来，纷纷看向王正余，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是这种用同行点子的人吗，放心吧，肯定不可能再把你们送到冰岛，再来一回一模一样的旅途的。”
王正余低下了头，看向面前地上的矿泉水，那专注的眼神，好像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似的。
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这家伙言不由衷了，不然也不会避免和他们对视。
“这怎么办？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陈朝扶着座椅把手小心走到后头，和众人聚在了一起。
“要不待会找个理由，说要下车上厕所，我们一块逃跑算了。”
“昨天那冰川我看着都挺费劲的，更别说爬了。”
在节目里逃跑这种事情，之前大家虽然没有做过，但以陈朝他们的性格，未必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老王这是要搞事情啊。”
陈贺猛点了点头：“我第一次觉得陈朝说的话很有道理，反正我是支持的，就看你们怎么想的了。”
“而且不是我不想去爬山，其实是我最近刚好得了一种病，一遇到冰我就浑身发冷……”
“这不好吧。”
彭昱航看了一眼前头说完后话，就坐回位置上的王正余。
他觉得王正余应该没这么坑吧。
“王导虽然坑，但刚才说的那么认真，这次应该不至于吧？”
“你信他不会骗人，还是相信母猪会排队跳进水沟里？”陈贺追问了句。
“大家都先别急，看看航班终点在哪不就行了？”
“这还能看到的嘛？”陈朝好奇问道。
刚想说你们这么没常识的吗，发现问问题的是陈朝，顾言便收回了自己要说的这句话。
陈朝连电子支付都搞不明白，就更别说这个了。
拿起手机下载了个行程管理的软件，绑定身份证和手机号后，顾言终于看到了这一行的终点。
只不过，这目的地怎么是——
“喀什？”
“冰川漫步改成沙漠了是吧，难怪他说会难忘。”
“总不能是把我们放到沙漠里让我们求生吧。”
之前荒岛求生的录制经历让陆寒不由得有了这样的念头，这会他也和陈贺他们一样产生了是不是要下车逃跑的想法了。
“也有可能是去古城吧，说不定是文化之旅呢？”
看着他们每个人都在往最差的方向去思考，周然倒是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说起喀什，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其实并不是沙漠。
而是丝绸之路和异域风情。
说不定王正余思觉得沿着丝绸之路前进的这个想法不错，也能促进他们和其他人之间的连接。
所以才设定了这样的目的地呢。
“而且那里水果挺好吃的。”
说到吃，那彭昱航就不得不叛变了。
“我觉得周然说的也有可能，到时候如果真要求我们去沙漠求生，或者沙漠漫步的话，那时候逃跑也来的及。”
“不如我们先到地方看看再说吧。”
陈贺和陈朝震惊于彭昱航变节居然这么快，不过眼下四票对两票，还是逃跑的这一方占优势。
可这会就又发生了一个新的情况。
王正余似乎是感觉到了这一行人在后头商量什么坏事。
神秘兮兮地走过来补充了句：“我们这一趟要是赶得及的话，说不定你们会在目的地遇到一些老朋友。”
这话他是对陈朝他们说的。
彭昱航的朋友不会用老来形容，大部分也没认识那么长时间。
周然和顾言就更不可能了，认识的朋友也不太会出现在这个节目了。
“老王，别藏着掖着了，你就说是谁吧？”
“到了你就知道了。”
陈朝好奇间，最终还是把逃走的念头给压下来了。
三票对三票，加上对王正余所说内容的期待，于是旅途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