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过来！”
唐小柔猛地后退，像是受惊的猫咪，全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
她死死盯着那几个穿着白大褂，朝她围拢过来的研究员，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这药……这药有问题！”
她紧紧攥着那支已经空了的镇静剂，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刚刚注射进萧寒体内的，真的是镇静剂吗？
唐小柔不敢相信。
她明明记得，自己从药品柜里拿出来的，是最新一批次的镇静剂，生产日期绝对不会有错。
可刚才，针管上那串数字，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
陈锋……
那个为了掩护他们撤退，被炸得血肉模糊的男人，在她的记忆里，永远定格在了三天前。
而这支镇静剂的生产日期……
赫然是两天前！
这意味着什么？
唐小柔不敢想，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小柔，你怎么了？”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走了过来，语气关切。
他是这家研究所的负责人，也是唐小柔的导师，李明轩。
“李教授……”
唐小柔嘴唇颤抖着，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药……这药不是我拿的那支……”
“什么？”
李明轩眉头紧锁，快步走到唐小柔身边，接过她手中的针管。
他仔细端详着针管上的标签，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这……”
他猛地抬头，看向唐小柔，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这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唐小柔拼命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扭曲、模糊。
“小柔，你冷静点。”
李明轩扶住唐小柔的肩膀，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
唐小柔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该怎么说？
说自己亲手给萧寒注射了一支来历不明的药剂？
说这支药剂，很可能和陈锋的死有关？
说自己……可能间接害死了萧寒？
不，她不能说。
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她必须保护萧寒。
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我没事……”
唐小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擦干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我只是……有点累了。”
“李教授，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走去。
“小柔！”
李明轩在身后喊她，但她没有回头。
她不敢回头。
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崩溃。
她现在，只想逃离这里。
逃离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她要去找萧寒。
她必须找到萧寒，确认他没事。
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片场内，一片狼藉。
道具散落一地，血迹斑斑，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萧寒站在“尸体”旁边，低着头，一动不动。
他的双手，还保持着撕扯的姿势，指甲缝里，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肉。
那具“尸体”，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了。
它的胸腔，被硬生生撕开，肋骨断裂，内脏暴露在外，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这根本不是拍戏。
这是……屠杀。
“萧寒……”
唐小柔的声音，在空旷的片场内回荡，带着一丝颤抖，一丝恐惧。
她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想吐。
但她更怕。
她怕萧寒出事。
她怕自己来晚了。
她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萧寒缓缓抬起头，看向唐小柔。
他的眼神，空洞，麻木，没有一丝光彩。
他的脸上，沾满了血迹，分不清是“尸体”的，还是他自己的。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你……没事吧？”
唐小柔强忍着恐惧，一步步朝萧寒走去。
她不敢靠近，但她更不敢离开。
她必须确认萧寒没事。
哪怕……他已经变成了怪物。
萧寒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唐小柔。
他的眼神，让唐小柔感到一阵心悸。
那不是人类的眼神。
那是……野兽的眼神。
冰冷，嗜血，充满了杀戮的欲望。
“萧寒……”
唐小柔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
她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
她怕自己会激怒萧寒。
她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尸体”。
“我……”
萧寒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只是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他的双手，还在颤抖。
他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血肉。
他……杀了人。
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变成了怪物。
“对不起……”
他轻声说道，声音沙哑，低沉，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我……不是故意的……”
“我……控制不住……”
“我……”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唐小柔，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杀了我……”
“快……杀了我……”
“我……不想……再杀人了……”
他嘶吼着，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痛苦和哀求。
他不想变成怪物。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
他只想……解脱。
“不……”
唐小柔拼命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她不能杀萧寒。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萧寒死去。
她必须救他。
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我……不会杀你的……”
她轻声说道，声音坚定，温柔，充满了爱意和怜悯。
“我……会救你的……”
“相信我……”
她朝萧寒走去，脚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每一步，都踩得无比坚定。
她知道，自己正走向一个未知的深渊，可能是万劫不复。
但她……不怕。
因为，她心里装着萧寒。
如果能救他，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愿意用命去换。
唐小柔脑海中闪过和萧寒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从最初在医院的偶遇，到后来一次次惊心动魄的经历。这个男人，总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却又在关键时刻，展现出惊人的勇气和担当。他救过她的命，也温暖过她的心。
“这家伙，平时看着挺不靠谱的，关键时候，倒是挺男人……”唐小柔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想起萧寒平时总爱逗她，叫她“糖糖”、“小柔柔”，还总爱拿她开玩笑，说她是“圣母心泛滥的小白兔”。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表白？”唐小柔自嘲地摇了摇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如果连她都放弃了，那萧寒就真的没救了。
“萧寒，你个混蛋，给我挺住！”唐小柔在心里默默地喊道。“你要是敢死，老娘做鬼也不放过你！”
她加快了脚步，朝着萧寒走去。她的眼神，越来越坚定，越来越决绝。
“就算……要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至少……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萧寒真的变成了怪物，如果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那她……就陪他一起死。
“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救回来的。”
“现在……还给你。”
她走到萧寒面前，站定。她看着萧寒那张沾满血污的脸，看着他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心如刀绞。
“萧寒……”她轻声唤道，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