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你为孩子打算的心,也能知道你的担忧,只是你这样做,如何和你的子女交代呢?”魏无羡的心中怀着愧疚,金凌没有生命危险,可是梁宗主却已经死了,这事如果传出去,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他们四大家族仗势欺人。
如果有心人利用这个事情的话,那么四大家族都会有不小的麻烦,梁夫人作为一个母亲为子女考虑并没有错,只是他这方法有些过于偏激了,而且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这梁夫人还真是一个大胆的。
“我早已为儿女留下了消息,他们永远都不知道他的父母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梁夫人看着魏无羡明显不信的表情,苦笑的解释着,“我做了这些事情,为了孩子们的以后,是永远都不会说出去的,请相信我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思。”
魏无羡现在有些无从判断了,看着在一旁一直充当着背景板的蓝忘机。蓝忘机向他轻轻点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魏无羡却能知道蓝湛或许是想自己的母亲了,他们二人的童年都没有母亲的陪伴,乍一看到这母亲为子女尽心竭力的盘算,自然是会忍不住网开一面。
魏无羡从来没想到一个金凌的事情会让一个家族变得这样,虽说他当时心里恨的不行,恨不得把他们扒皮抽筋,死后也要任他驱策,但他到底心中良善,真的到那个时候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还真的不一定,但是如今乍一看到这惨烈的结局,让魏无羡心中十分不忍。
梁夫人看着魏无羡说道:“魏公子心中不必介怀,我们既然选择做这样的事儿,那么自然是要承担这样事情所带来的后果,是我家丈夫率先不对的,而我也是为了子女考量才做出这些事情,事情都是被逼着向前,从来都没有谁欠谁的说法,若说要欠的话,还得是我们欠小金公子一个道歉,让他枉受了无妄之灾。”
魏无羡垂下眸子,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金凌的事儿他没有办法去代替金凌原谅,说到底,也是因为师姐,所以他才趟这趟浑水,现在倒是把自己架在这儿了,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与梁夫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得知挑唆梁宗主对金凌出手的,真的是金麟台那些个不安于现状的,魏无羡询问为何不向金家复仇?尤其是那些个挑唆梁宗主的人。
梁夫人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只希望恩怨,在我们夫妻二人身上便得以完结,不让孩子们知道这些个恩怨往事,再者我又不是我丈夫那般缺心眼儿,以梁家对上金家,无外乎以卵击石,我们没有他调唆的证据,但是他们却有我们打人家宗主的证据啊,梁家应该干干净净的浇到我儿子手上,而不是一团乱麻,让我儿子去重新梳理。”
梁夫人是一个好母亲,为他的子嗣留了一条好退路,是一个好宗主,为宗门中的弟子都安排了出路,但她唯独给自己留了一条死路,以她的死来换所有梁家只是门生的生。
魏无羡他们住到了另一家客栈之中,他想知道梁夫人究竟怎样处理家里的事情,还有就是梁夫人毕竟杀了人,杀人就要偿命,也不知道她怎样让自己的儿女能够接受她与她丈夫的双重死亡。
不过现在魏无羡的心很乱,揪着蓝忘机的袖子询问:“是不是我们逼的太狠了,所以才让这么好好的一个家成了这样?”
“不全是我们的错,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揽。”蓝忘机现在的心也很乱,但是他还要安抚魏无羡的心思。他觉得他现在需要叔父,给他们两个开导一番了。
等到第二天,梁府便传出了梁宗主暴毙而亡。宗主夫人感情至深,殉情而去,宗主之位由长子继承。这件事情在梁郡引起轩然大波,但是却没有继续向外传,而是被新继任的梁宗主给压了下来,秘密发丧。
梁郡到底地理位置特殊,金家、江家与蓝家都派人来吊唁,蓝曦臣与蓝忘机通过讯,吊唁之事就由蓝忘机出面,江家与金家都是派个长老过来意思一下。
江长老和金长老两人对上之后便开始讨论小金宗主在哪里养伤的问题,差一点儿不顾人家的灵堂打起来。
金家来的这个长老是一直拥护金凌的,也是被大长老他们排挤,如今金凌受伤,这位金长老着急的不行,一直想着让宗主回自家宗门养伤,不然就算是在舅舅家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弄得和他们金麟台像什么虎穴狼窝一般,连自家宗主都不敢回去,再有就是如果宗主再不回去的话,那大长老他们真的要夺权了,还是得让宗主露一露面儿,就算是重伤了。也得证明一下自己没死啊。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争执到底还是被魏无羡化解,魏无羡看着金长老说道:“金凌这个孩子虽说是做了宗主,但到底是江澄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他舍不得放人也是。应当更何况就算是回了金麟台,长老难道能保证金凌能安心养伤吗?而不是再出点什么事儿。”
金长老闭了嘴,他到底也是知道自家的一坛污浊,只是还张了张嘴说道:“他现在到底是宗主,没道理一直在舅家住着。”
“你可以把他接回去,不过他要是掉了一根汗毛,就拆金鳞台的一间房,除了像你这样衷心拥护金家的老人之外,其他人应当只注意自己手中的权力和财物吧。”魏无羡伸手揽着金长老的肩膀,将须发接花的老头压的腰身微颤,不知是被魏无羡压的,还是被他的话所想象出来的场景吓的。
不过最后金长老倒是不提让金凌回家养伤的事儿了,魏无羡见状嗤笑一声,蓝忘机在他身侧询问怎么了。魏无羡便说道:“金麟台没有人真的在意金凌的死活。”就算是这位极为拥护金凌的长老,拥护的也只是金陵台金家而非金凌个人。
而后魏无羡又在后园见到了披麻戴孝的小梁公子,前些日子见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听学弟子,和其他弟子在一起玩的十分开心,而今父母双亡,万分悲切,许是不能在灵堂宾客之中痛哭哀?,只能在花园之中发泄自己的情绪。
魏无羡心里很清楚,像这个年纪的小少年,往往都特别注重自己的面子。如果让他知道有人目睹了他如此失态、痛哭流涕的一面,恐怕会让他感到十分难为情。于是,魏无羡决定带着蓝忘机悄悄地离开这里,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然而,尽管他们已经尽可能地小心翼翼,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弄出了一些动静。而这梁小公子,或许是一直对周围的环境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以防有人看到他如此狼狈、不成体统的样子。所以,当他听到那一点点轻微的声响时,哭声几乎是瞬间就收住了。
梁小公子心中有些恼怒,他本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不识趣,竟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哭泣。而且,他还打算狠狠地吓唬一下这个人,让对方绝对不敢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
可当他转过头,看清来人竟然是含光君和魏先生时,小梁公子立刻就愣住了。他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小梁公子毕竟还是个有礼貌的孩子,他急忙用袖子匆匆地擦拭了一下脸上残留的泪珠,然后恭恭敬敬地向含光君和魏先生拱手行礼,说道:“含光君,魏先生。”
事已至此,魏无羡知道是躲不过去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对梁小公子说道:“哭吧,没关系的,我们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的。”蓝忘机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冷漠,但其实并非铁石心肠。见到这小梁公子如此伤心,他也不禁心生怜悯,于是轻声说道:“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