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宜公主在菊青的带领下,来到甄嬛和年世兰跟前,她朝着甄嬛“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哀求道。
“太后娘娘,我额娘病了,求您让太医救救我额娘吧,求您了!”温宜公主一边哭着,一边向甄嬛磕头。
甄嬛示意槿汐将她扶起来,轻声问道:“你额娘病了?可有看过太医?”
“额娘本来身子就不好,被禁足期间,内务府又时常克扣延庆殿的份例,我们平日的吃穿连普通宫女都不如,更别提请太医问诊了。”
“额娘的病就这样一直拖着,皇阿玛驾崩那日,额娘在院外坐了整整一日,之后便病倒了,如今更是卧床不起。”
“太后娘娘,温宜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您,求您让太医去看看我额娘吧,我……我真的不能没有额娘!”
“呜呜……”温宜公主伤心的哭了起来。
甄嬛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先帝虽将她禁足,可也没有不让她就医,你放心,哀家会让卫太医去一趟延庆殿为你额娘看病。”
“多谢太后娘娘!”温宜公主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感激地朝着甄嬛行礼。
甄嬛让菊青去太医院找卫临去一趟延庆殿,又让人将温宜公主送了回去,忙完一切后发现年世兰仍站在自己身边,一脸若有所思的在想些什么。
“姐姐在想什么?”
“在想齐月宾”
年世兰轻叹一声说道:“你一进宫见到的就是病恹恹的她,所以你从未见过英姿飒爽的齐月宾。”
“其实,若论家世她是远远胜过我的,就连骑射也略胜我一筹,可谓是真正的天之骄女。”
“她本有一身傲骨,可偏偏为了先帝硬生生磨平了那身傲骨,变得和寻常嫔妃一般无二。”
“原本,我们是最要好的姐妹,凡是她说的,我从不质疑,可没想到,我们终究成为了一生宿敌,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心中也不免生出许多感慨。”
甄嬛拍了拍年世兰的肩膀,轻声劝慰道:“我虽未见过姐姐口中的齐月宾,但看到姐姐,也多少能想象得出,姐姐去看看她吧,离宫前与她道个别。”
年世兰吐出一口浊气,轻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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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庆殿。
温宜公主守在齐月宾的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眼泪一颗颗不停地滴落,门外传来脚步声,她一脸欣喜地回头,当看到站在太医前面的年世兰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年世兰并未在意她的情绪变化,她缓步入内,示意卫临上前为齐月宾诊脉,卫临细细品着脉,眉头却是越蹙越紧。
“我额娘怎么样了?”温宜公主忍不住开口问道。
卫临起身对着年世兰摇了摇头,温宜公主见状不可思议地瞪着卫临,厉声质问道:“你……你摇头做什么?”
“你快给我额娘开药啊,只要我额娘吃了药一定就能好的,你快开啊!”
“快啊!”
温宜公主的哭喊声惊醒了床榻上的齐月宾,她努力伸手拉住了温宜公主的衣袖,对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温宜公主立刻扑在齐月宾的怀中哭道:“额娘,你一定会没事的,只要吃了药,一定能好起来的。”
“乖孩子,不哭!”
齐月宾为温宜公主轻轻擦拭着眼泪,柔声劝道:“额娘陪不了你多久了,对不起!”
“不,我要额娘一直陪着我,温宜不能没有额娘!”温宜公主趴在齐月宾的怀中埋头痛哭。
齐月宾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发梢,余光却是瞥向一旁站着的年世兰,“没想到,你也来了!”
年世兰示意卫临出去,随后来到齐月宾的床前,目光复杂地看向奄奄一息的齐月宾。
“我来与你道别!”
齐月宾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是知道我要死了,所以才来与我道别的吗?”
“是我马上就要离开皇宫了!”
齐月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目光直直地看向年世兰,眼中满是不解。
年世兰轻叹一声说道:“我哥哥没死,他要来接我出宫了。”
短短一句话,齐月宾多少也猜到了些什么,联想起先帝的死,忍不住开口问道:“先帝的死,可是与你们有关?”
年世兰并未直接回话,而是反问道:“事到如今,你还爱着他吗?”
齐月宾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也不知道,心中对他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只是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去爱他。”
“你能离开这吃人的牢笼真好,我替你感动高兴,只是可怜了温宜,我原本想求你善待她的。”
温宜公主闻言,哭得更加厉害了。
年世兰轻叹一声宽慰道:“你放心,我离开后,这宫中没有人会苛待她!”
齐月宾闻言也稍稍放下心来。
“病着的这些日子,我时常在想,若是我不曾嫁给先帝,如今会过着怎样的生活?是否有深爱着我的夫君,是否有子孙绕膝?”
“若是当初我不曾为你端去那碗药,你我之间是否依旧亲密无间,像你与熹贵妃那般交好?”
齐月宾说罢方才想起了什么,自嘲一声笑道:“看我,都病糊涂了,她如今已经是太后了,你也成为了太嫔,你们最终还是赢了!”
“咳咳……咳咳咳咳……”
年世兰眉头紧蹙,“齐月宾,你后悔吗?”
短短一句话,齐月宾却愣了许久,直到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伤心地闭上了眼睛。
“悔!”
“年世兰,我后悔了!”
“可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年世兰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落得如今的下场,与自己有很大的关系,她当时若不是被爱冲昏了头脑,稍微一想便能明白,齐月宾不过是被人利用了。
若自己不曾日复一日的折磨她,她或许也不会这么早就油尽灯枯,她重重叹息一声,对着齐月宾说道。
“你放心,我会和敬贵太妃说,让她善待温宜。”年世兰说罢便转身离开。
“年世兰!”齐月宾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唤住了她。
“对不起!”
“若有来世,莫要再轻易信我了,不值得!”
“我,不值得……”
年世兰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静静地听齐月宾最后的遗言,眼眶微微湿润,待齐月宾最后一个字吐出,她再次迈开脚步离开了。
当走到院中时,身后的寝宫内传来温宜公主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眼中的泪珠也不自觉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