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京胡的旋律还在耳边绕，镜头里的少年曾小贤叼着糖人，舔得糖霜沾了满嘴角，脚步轻快地往巷尾走。少女悠悠攥着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小短腿倒腾得飞快，生怕跟丢了。
“你老跟着我干吗？” 少年曾小贤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挑眉看着她，嘴里的糖人还在晃悠，“我还要去找小姬他们玩，你一个小姑娘，跟着我们干啥？”
少女悠悠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我…… 我以后能来找你玩吗？你救了我，我想跟你做朋友。”
“毛问题啦！” 少年曾小贤摆摆手，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回生二回熟，咱俩谁跟谁呀？有空常来玩，我带你去巷口的糖葫芦摊，我认识老板，能给你多放颗山楂。”
“我现在就有空！” 少女悠悠眼睛一亮，立刻抬起头，眼里满是期待，“我今天不用帮娘洗碗，也不用背书，咱们现在就去玩好不好？”
“我是说，等我有空。” 少年曾小贤赶紧摆手，语气里带了点不耐烦，“我今天跟小姬约好了，要去掏鸟窝，你一个小姑娘，去了也帮不上忙，还得让我们护着你。”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少女悠悠不肯放弃，又往前凑了凑，“明天？后天？还是大后天？我可以每天都来等你。”
“有空的时候，自然就有空了！” 少年曾小贤被问得有点烦，伸手轻轻推了她一把，“您慢走，不送了啊！” 他推得不算重，可少女悠悠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还是倔强地站在原地，一步一回头地看着他，直到身影消失在墙角。
少年曾小贤见她走了，立刻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不一会儿，姬无命和姬无病就从巷口的柴房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攥着弹弓。
“玉汤，你咋才来？” 姬无命凑过去，一眼就看见了他手里的糖人，“哟，哪儿来的糖人？还挺精致，给我咬一口！”
“刚才救了个小姑娘，她给我的。” 少年曾小贤把糖人递过去，毫不在意，“你们分着吃吧，我不爱吃甜的。”
姬无病咬了一大口，糖霜沾了满下巴：“还是你厉害，救个人都能得糖人！走，咱们去掏鸟窝，听说老槐树上有个大鸟巢，里面肯定有鸟蛋！” 三个半大的小子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地溜弯儿去了，没人再想起那个站在墙角、一步一回头的小姑娘。
天井
回忆散去，天井里的风突然变得有点凉。唐悠悠站在槐树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在发颤：“你说什么？你当初救我，只是为了躲官差？收我的糖人，也是因为饿了？”
“镇定，镇定！” 曾小贤赶紧摆手，试图缓解气氛，“都八百多年前的事了，你咋还揪着不放呢？再说了，我不也顺手救了你嘛，结果是好的就行。”
“是十二年！” 唐悠悠突然提高嗓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是八百多年，是十二年零十三天！我每天都在数，每天都在盼，结果你告诉我，你当初只是随便顺手？”
“十二年零十三天！” 胡一菲在旁边帮腔，还瞪了曾小贤一眼，语气里满是不满，“你这个畜生！人家姑娘记了这么多年，你倒好，早把人家忘了，还跟人家说‘吃了吐’，你良心不会痛吗？”
“你凭啥骂我师兄？” 唐悠悠立刻护着曾小贤，哪怕自己心里再委屈，也不许别人说他坏话，“师兄只是忘了，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他后来也收我当师妹，对我也挺好的，你别乱骂人！”
胡一菲被噎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 我还是闪远些吧，你们俩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不掺和了。” 她说着就往大堂走，还不忘回头瞪了曾小贤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 “你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唐悠悠看着曾小贤，眼神里满是期待，声音又软了下来：“师兄，你跟我说实话，你对我…… 真的就没有一点别的意思吗？哪怕只是一点点？”
曾小贤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也有点不忍，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就是兄妹之情，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没别的。我之前说的话，是气话，是‘吃了吐’，你别往心里去。”
唐悠悠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强装坚强：“我知道了…… 那什么，我去干活了。” 她说着就捂着嘴，转身往后院跑，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流，肩膀还在微微颤抖。
“啧啧啧……” 胡一菲从大堂探出头，摇了摇头，“你看看你，把人家姑娘委屈的，这下好了，以后客栈里又得少个干活的好手了。”
“啧啥呀啧？” 曾小贤没好气地说，“这事还不都是你闹出来的？要不是你非让我去跟关谷要刀，还喊悠悠过来威胁我，我能说那话吗？”
“切…… 那糖人，又不是我设的局。” 胡一菲撇了撇嘴，“是你自己当初贪图糖人，还忘了人家姑娘，跟我有啥关系？”
“也不是我啊！” 曾小贤赶紧解释，“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小姬想出来的！当初是他提议去抢糖人，我只是正好路过，想躲官差，才顺手‘救’了悠悠。”
“哪个小鸡？” 胡一菲皱着眉，没听明白，“是镇上卖糖葫芦的王大爷家的小鸡？还是后院那只老母鸡孵的小鸡？”
“是姬无命！” 曾小贤提高嗓门，“就是当年拿刀抢悠悠糖人的那个孩子，全名叫姬无命！你忘了？之前他还来客栈闹过事，后来被子乔说死了！”
“啊？” 胡一菲瞪圆了眼睛，“是他啊？我还以为是哪个普通的小混混呢，没想到是姬无命！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大堂
唐悠悠穿着红嫁衣，捂着脸从后院跑出来，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流，低着头往前冲，完全没看路。刚跑到大堂门口，就和迎面进来的陆展博、张凌撞了个正着。
“大胆！” 陆展博下意识地拔出佩刀，刚想喊 “走路没长眼睛”，就被张凌拽了一把。
“你拽我干啥？” 陆展博皱着眉，有点不满。
张凌赶紧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傻小子！撞上新娘，那叫冲喜，是要折寿的！咱们可不能跟新娘子硬碰硬，赶紧把刀收起来！”
陆展博赶紧把刀插回刀鞘，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满是警惕。唐悠悠本来就委屈，被这么一撞，更是慌了神，赶紧对着两人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张凌又赶紧拽了拽陆展博，小声说：“咱们不是长辈，被新人拜过了，是要横死街头的！赶紧让她别拜了！”
“你你…… 你直起腰来，不许再拜了！” 陆展博赶紧摆手，语气里满是慌张，“我们不怪你，你别拜了！”唐悠悠还是一个劲地鞠躬，声音带着哭腔：“小女子冲撞两位官爷，实非故意，罪该万死……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你们别生气。”
“不至于，不至于！” 陆展博赶紧摆手，“你哭什么呀？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跟我们说，我们帮你做主！”
“有啥事儿，跟我…… 和陆捕头说！” 张凌拍了拍胸脯，一脸正气，“我还就不信了，在咱们七侠镇，还有人敢欺负老百姓！陆捕头更不信，有我俩在，谁敢让你的眼泪陪你过夜？”
“谁敢不让你的脸梦里相对？” 陆展博赶紧接话，试图安慰唐悠悠，可越说越离谱，唐悠悠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唐悠悠再也忍不住，“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对着两人磕了个响头：“两位青天大老爷，你们要为民女做主啊！”
陆展博和张凌没料到她会突然下跪，吓得赶紧也跟着跪倒在地，对着唐悠悠磕了个响头：“哎哟我的小姑奶奶！您可饶了我们吧！我们可受不起您的大礼！”
“民女没别的请求，只想讨个说法！” 唐悠悠又磕了个头，眼泪掉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大呼小叫随便拔刀了！” 陆展博赶紧认错，生怕唐悠悠再磕头。
“我一心一意只为他，可是他呢…… 他却只把我当妹妹，还说之前的话是气话！” 唐悠悠越说越委屈，又磕了个响头。
“他也错了！大错特错！” 张凌赶紧接话，“只要您一声令下，我这就把他逮起来，让他给您赔罪！”
“我替我们全家谢谢两位青天大老爷！” 唐悠悠又磕了个响头，语气里满是感激。
“可不敢当，可不敢当啊！” 陆展博和张凌赶紧又磕了个响头，“您快起来吧，再磕下去，我们的头都要磕破了！”
三人在大堂里互相磕头，场面混乱又荒诞。曾小贤和胡一菲从后院走出来，正好撞见这一幕，胡一菲忍不住大吼一声：“干啥呢这是？大清早的，在大堂里磕头玩呢？”
陆展博和张凌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躲到胡一菲身后，拍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
“哎哟您可来了！” 张凌喘着粗气，“这姑娘穿着嫁衣，一来就给我们磕头，我们实在受不起啊！”
“她这是要逼死我们呐！” 陆展博也跟着抱怨，“我们本来是来客栈办事的，结果被她堵在这儿磕头，再磕下去，我们的脖子都要断了！”
唐悠悠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躲在胡一菲身后的两人，委屈地说：“两位官爷…… 你们这就不管我了？刚才还说要帮我做主呢！”
陆展博和张凌赶紧把头缩到胡一菲身后，还小声哼唱起来：“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 显然是想装聋作哑，把这事糊弄过去。
唐悠悠看着他们的样子，更是委屈，忍不住念起了诗：“莫愁前路无知己，自古红颜多薄命，天若有情天易老，此恨绵绵无绝期！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曾小贤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不就是没把你当心上人吗？至于这么夸张吗？赶紧起来，把衣裳换了去，大白天的穿着嫁衣在大堂里哭，像什么样子？”
“就不起！” 唐悠悠梗着脖子，一脸倔强，“我以后再也不会听你的了！永远永远！你让我换衣裳，我偏不换！”
“好啊，你就一直跪着吧，千万别换衣裳，也千万别听我的话喔。” 曾小贤故意激她，语气里满是调侃。
“你…… 你有种！哼！” 唐悠悠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后院跑，嫁衣的裙摆扫过门槛，差点把她绊倒。陆展博从胡一菲身后探出头，对着曾小贤皱着眉：“老曾，虽然这事跟我们没关系，但我必须得说，这事你可太不地道了！人家姑娘记了你十二年，你倒好，说忘就忘，还把人家委屈成这样！”
“想到哪儿去了你？” 曾小贤赶紧解释，“我能是那种人吗？我只是把她当妹妹，之前说的话是气话，我又没真的欺负她！”
“你就是那种人！” 胡一菲、陆展博、张凌异口同声地说，眼神里满是 “我们都懂” 的表情。
陆展博叉着腰，一脸严肃：“你好好反省！下回再让我逮着你欺负姑娘，我手起刀落，砍哪儿算哪儿！”
胡一菲赶紧打圆场，对着陆展博和张凌笑了笑：“咳…… 陆捕头，张捕头，今天咋有空来喝茶？是不是镇上又出啥新鲜事了？”
“喝茶倒好了！” 陆展博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我宣布……”
“出大事啦！” 张凌赶紧打断他，对着胡一菲挤了挤眼，“燕捕头的指示，我负责转达！其实是镇上出了点事，我们来客栈，是想找老曾和你问问情况！”
胡一菲和曾小贤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 —— 看来，这平静的日子，又要被打破了。大堂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