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心中同时掀起惊涛骇浪。
来不及细想,三人立刻策马,带着亲卫疾驰向后队。
奔上一处高坡,极目远眺。
果然!
只见远处烟尘滚滚,一支装备精良的大乾军队,正缓缓逼近自己的后队!
那面“宇文”大旗,在夕阳下分外醒目!而目测其兵力,至少有两万之众!
后队遇袭,军心动摇,此刻若再强攻河州,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齐利再不犹豫,悲愤大喊:
“撤!”
“后队变前队!全军突围!”
命令一下,原本准备攻城的北胡大军,立刻调转方向,如同退潮般向后方冲杀而去,试图摆脱宇文赞的缠斗。
蹄声隆隆,烟尘弥漫。
不过半个时辰之后。
河州城外,原本密密麻麻的北胡军营和士兵,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
城楼之上,李泰和残存的将士们面面相觑,兀自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敌军退了?”
“宇文赞将军怎么会突然出现?”
李泰想要下令追击,但看着城下筋疲力尽、伤亡惨重的麾下士卒,再看看城外敌人退去的滚滚烟尘,最终还是颓然地放下了手臂。
追不上了,也没力气追了。
能捡回一条命,守住了河州,已是侥幸。
只不过,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这宇文赞,究竟是如何神兵天降的?
……
数日之后,湟州城内。
李庆与宇文赞并肩而立,举杯相庆!
“老将军,朕敬你一杯!来!哈哈哈……”
“哈哈!皇上,天佑大乾啊!”
干!
几杯酒下肚,帅帐之内,气氛热烈,所有将领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皇上野战无敌,原本以为是传言,没想到竟是真的!五千人就把北胡西番十余万人打得团团转。
宇文赞当年独灭北胡主力,都以为多少有些夸大,而眼前的事实却再次打脸。
可以想象,也只有他们这些能征善战的人,才能打下这个大乾江山!
至此,
一切的谜团,也终于解开——
那日,李庆已经准备在大河南岸布防了,湟州方向却突然来报:
宇文赞已率部从南门成功突围!
请求陛下立刻出兵策应,守卫湟州,宇文赞将率一半兵力突袭进犯河州之敌!
李庆当即大声叫好!
宇文赞!
果然名不虚传!
这位悍将,也敏锐地意识到,北胡军虽看似势大,但幽州受挫,必然影响军心士气!尤其是远道而来,突袭河、朔二州的部队,更是疲惫之师!
敌人士气低落,军心不稳,正是大乾主动出击的绝佳良机!
李庆不再犹豫,立刻亲临湟州城下,两面夹击,原本围困湟州的敌军猝不及防,阵脚大乱。
一场大战,北胡与西番联军终于抵挡不住,溃退数十里!
危机稍解,
李庆坐镇湟州,稳定后方,吸引残余敌军注意力。而宇文赞则亲率突围出来的精锐部队,火速截击齐利!
于是,
便有了之后宇文赞如神兵天降,恰好在李泰即将城破人亡的危急关头,出现在河州城外的一幕。
宇文赞的突然袭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粉碎了齐利攻陷河州的企图。
至此,
这场席卷北境,牵动无数人心的浩大战事,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北胡与西番联军,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终究还是未能突破大乾的北境防线,被迫选择了撤退。
……
北胡王廷。
昏暗的大帐之内,叶护可汗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完全看不出情绪。
阙勤太师、齐利王子、阿史那、史摩思等一众核心将领垂首而立,还在冥思苦想地复盘。这一仗,从头到尾都特别诡异,从幽州开始,到河州结束,全都莫名其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沉默许久,
阙勤太师喃喃说:
“东面有个李然……”
“西面有个宇文赞……”
“一个行事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另一个用兵却又如鬼神莫测。此次南下,本以为胜券在握,谁能想到……竟然就这么败了?”
唉……
众人一片叹息。
阿史那脸上满是不甘,咬牙切齿地说:
“关键就是那个李然!”
“若不是他一开始在幽州胡搞瞎搞,彻底打乱了我们的节奏!只要我们按原计划稳步推进,此刻大军恐怕早已饮马大乾都城城下了!”
对!
混蛋!
李然就是个搅屎棍!
帐内响起一片怒骂。人人想起莫名其妙的幽州之败,个个沮丧至极,觉得己方明明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却毫无用武之地……
唉……!
齐利王子也忍不住感慨。
“那个老宇文赞……果然还是名不虚传。”
“胆子也太大了!”
“被围困在湟州,竟然还敢分兵出城?甚至还敢千里迢迢跑去驰援河州?”
“这简直?简直是个赌徒啊!”
一提到宇文赞,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一手实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个老将给人以无比稳重的形象,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却是个敢豁出去的人……
叶护可汗嘴角一抽,淡淡一笑说:
“胜败乃兵家常事。”
“来日方长嘛……”
“宇文赞已经七十多了,还能征战几年?大乾的将来,终究还是要看李然他们这一代人。”
叶护站起来,踱了几步,又说:
“况且,这一战也没有败!我们围困了湟州,打击了幽州,还差点把河州拿下来……无论如何,都是我们胜!”
话音落处,
众将齐声行礼:“大汗英明!”
这时,
叶护的亲信大将史摩思也说:
“大汗,幽州的情报已经探明。李然麾下的苏建、尤俊达,确实都是难得的良将。”
“尤其是那个苏建,能在齐利王子的雷霆攻势下临危不乱,组织起有效的抵抗,稳住阵脚……”
“此人,将来必是我大胡的又一个强劲对手啊!”
嗯嗯……
众人本来就疑心幽州肯定有良将,光靠一个李然胡搞瞎搞,肯定赢不了的,这时都松了口气。
毕竟,人人也都知道,这个苏建,很可能就是当年的苏定方的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