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雨幕中，相互错开的唇瓣拢合。恰好的触感反馈至彼此的神经，唯一不变的是轻跳地眼皮。血液不自觉加速流动，心脏不规律的跳动。
堀北铃音放空脑袋，只把这当作是正常反应。许是没往那边想过，许是救人要紧。
少女的体温顺着紧不分离的薄唇传播，上司春生冰冷的嘴唇因此染上一股温热。同一时间，她往嘴里输出一口气。不似周围冷清的气温，携带着体温的吐息异常焦灼。
其效果不亚于在冬天喝了一碗暖和的热汤。
松开捏着鼻翼的手指。拉开距离打算观察状况，却意外延伸出一丝剔透的银丝。其根本原因，大概是她没有这方面经验，只能摸石头过河。
「噗哈——」
呕吐声突兀地响起，眼睛望的少年面部一晃。见事情一切无碍，她放松似的垂下双肩，吐出轻松的叹息。
唇上留下的触感依旧清晰可见。她不自觉抿起嘴。
「咳咳咳...」
眼神被咳嗽声吸引，堀北铃音循声望去。对上一双复杂的眼神那一刻，她理所当然的回以瞪眼。
看着一如既往清冷的眼神，上司春生愣愣地眨眨眼，也不知道是真没当回事，还是故作镇定。
倔强的语调自少女温热的薄唇传出。
「你欠了我个人情。」
「你还真是理直气壮...」
上司春生以无可奈何的语调吐槽。他最多不过是轻度淹溺，附加上体力枯竭导致意识模糊。干脆摆烂等待救援，所以才看着像是昏厥。
不过因为这个契机，正好给了少女台阶。
如此想着，他还以颜色地回以无奈的眼神。目光扫过那连接两人的桥梁，他说出像是认清现实的话。
「是是，多谢你肯施以援手。救命恩人。」
那毫不掩饰的视线让堀北铃音撇过头去。轻轻地哼了一声，她脸上的神情缓缓转为难受。肾上腺素已然被代谢，痛楚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再次袭扰神经。
不过也就如此。相比于自尊心，身体上的痛楚算不了什么。
「你那始终不正经的态度还真是让我不快。」
「不然呢？总不能要求我和绫小路一个态度吧？不表于行，听着是挺酷的。」
「不如说更让人省心些。」
堀北铃音瞪了一眼并损了一句。
与接吻几乎没有区别的人工呼吸，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事。事情已成定局，再怎么追究也无济于事。两人调整了一下坐姿，陷入寂静之中。
雨势依旧没有减缓，现场除了湍急的流水声与雨滴声以外，只有少年少女轻微的呼吸声。
寂静无声的气氛维持了数秒，少女嘴里小声呢喃着。
「这样狼狈的我真丢脸...」
「说这句话前不如看看没有脸的我。」
上司春生试图用调侃的语调让对方摆脱内耗。就是没想过和盘托出。
这自然引得少女狠狠地瞪了一次。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呢。」
「总是独自一人，总是很孤独，但仍旧相信自己办得到而一路走来。只要你还是主张这种想法，晋升A班的希望就很渺茫。」
即使前半句很有道理，但堀北铃音还是不快的改正。
「身为背叛者的你没有资格对我说教。」
「终于肯承认了啊，你曾经信赖我的这个事实。」
得到少女心里话的上司春生抬起头，仰望着阴沉的天空。不等少女不快地反驳，他主动抢先说。
「我没要求你依赖，又或者是信赖别人，毕竟人类本身就是罪恶的集合体。谁也不能保证别人在下一刻，是否会因为利益又或者是欲望背叛——」
「所以我所秉持的主张并没有问题，即使我曾违背过。」
轻笑声响起。并没有讽刺的意味在其中，上司春生就只是单纯的想笑。他直视少女的双眸，勾起嘴角好笑的说。
「什么啦，这可不像你。我所熟知的铃音可是面对绝境，还是会选择直面。可不是因为被信赖的人背叛就选择退缩的人。是因为被人生中第一个信赖的人背叛，才会这么抗拒吗？」
不过他知道，甚至一清二楚。就算没有点名，少女之后还是会依靠自身的心态重整旗鼓，区别在于受创程度罢了。这么做只不过因为机会难得，能见到如此状态的少女。再加上泄泄少女的气，况且有伤在身，也制裁不了他。
「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子一样。」
字字扎心，甚至还进入了另一个雷区。
强风刮起，身后的一片片树木摇晃。上司春生看着眼前面露倔强的少女，嘴一张一合说。
「这算什么？恼羞成怒？」
「你想表达什么？」
蕴含着一丝怒气说辞自少女嘴里而出。
「信赖很困难，但总会驱使吧。就像龙园那样，反正你已经接受有缺陷的自己，应该不会瞧不起别人了吧？」
少年此言一出。堀北铃音的气焰顿时消失不见，转而傻眼的说。
「能认真聆听的我真是愚蠢。你想让我用暴力统治班级？」
「噗哈哈，你倒是坦诚地承认自己是蠢货了。」
上司春生被发出离谱发言的少女搞笑。也不能怪对方迟钝，毕竟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这个，只不过要深思细想一下才能领悟其中的含义。
「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体发生了什么导致这个状态。即使如此，我有自信能与你两败俱伤。」
「帆波依靠人格魅力，龙园依靠暴力。这还不明显吗？」
「你认为我要依靠智商？」
堀北铃音歪头表示疑惑。却没想到又被嘲讽。
「别说笑了，我说的是依靠你那想晋升A班的强烈心愿。谁能拒绝获得好处，只要能让他们看见希望就会配合。」
听着少年的说教。她垂下眼帘沉思许久，任由雨水不停地拍打在身上。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沉重的吐息，语气带着明显自嘲的说。
「这还真是难办呢...不管是谁应该都不会理我这种人。更别说铸成这般错误的我，肯定会遭大家怨恨。」
堀北铃音陷入了自我厌恶，也意味着她打从心里接受了这种想法。
于是，上司春生拖着沉重的身体出现在少女面前。伸出手打算拉起少女，还不忘意味深长的说。
「铃音，我可没直接说过，也没承认过我背叛了班级。」
少女愣愣地抬起头。唇齿微张，眼神呆愣地看向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