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甘,”慕容嫣声音低沉,“大皇兄从一开始就在促成这门婚事,保不齐钦天监那边也是他动了手脚,他和展祺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我慕容嫣绝不会任人当做棋子摆布!”
她看向两人,“嫂嫂,宁姐姐,你们一向足智多谋,可有什么办法?”
两人相视一笑,看来慕容嫣这段时间也成长了不少,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毕竟身在皇家,若真单纯过了头,就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贺宜宁沉思片刻,道:“你以学习礼仪为由拖延婚期,是步好棋,但若要彻底解决此事,得从两方面入手,一是拆穿展祺所谓‘五座城池’的谎言,二是破解钦天监的星象之说。”
“不错,东翼国早些年侵占了我们不少城池,这几年有护国军在,已经收复了不少,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拿出城池做聘,”华静娴也附和道,“其中定然有诈。”
贺宜宁手指轻扣桌面,“星象之事,我已有计较,至于那五座城池,怕是需要我表哥帮忙了。”
听见有关苏迟,慕容嫣有些担心,“苏将军他还好吗?若他因我和亲之事不高兴,你们也别勉强他帮忙。”
贺宜宁了然一笑,握住她的手道:“嫣儿妹妹放心,我表哥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绝不会因为这些事而放弃你的。”
三人又商议许久,用完午膳才各自散去。
夜晚,月黑风高。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钦天监的围墙,正是身着夜行衣的贺宜宁。
她贴着墙根潜行,避开巡逻的侍卫,来到放置观星记录的阁楼外,看了眼门上的铜锁,随后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铁丝,伸进锁孔轻轻拨弄下,铜锁便打开了。
贺宜宁轻手轻脚地窜进房内,里面漆黑一片,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
她摸出火折子,小心地以袖掩光,开始翻找星象记录。
“丙戌年十一月十九......找到了。”
她的手指停在一册厚重的记录簿上,翻开书页,贺宜宁仔细比对近几日的记录,眉头渐渐皱起。
钦天监监正在朝堂上所说的“紫微星旁有赤气侵扰”,在原记录中竟是“紫微星稳,唯东方有异气浮动”。
“果然被篡改了,真是好大的胆子!”贺宜宁冷笑一声,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墨,在最新的观星记录旁添了几笔。
“紫微星稳,唯东南方有赤气侵扰,主皇室女子命格相冲。”
皇宫东南方,正是承安公主悦所居的翠微苑方位。
既然他们想借星象来逼迫昭玉公主远嫁,那就别怪自己祸水东引了。
做完这些,她小心地将一切恢复原状,悄然离去。
两日后,京城各大茶肆酒楼突然流传起一首童谣:“承安公主东方去,边关安宁万民喜!”
街头巷尾的孩童们拍手传唱,很快便人尽皆知,关于承安公主生辰八字与国运相冲的言论也越来越多。
“听说钦天监夜观星象,发现承安公主命格与紫微星相冲呢!”
“难怪近年边境不宁,原来是这个缘故......”
“若是承安公主嫁去东翼国,说不定真能平息战事。”
“是啊,反正东翼国大王子要求娶公主,我看承安公主就极为合适......”
流言愈演愈烈,连朝堂之上也有大臣开始议论。
这日上朝,有大臣更是直接上奏:“陛下,既然星象显示承安公主更宜和亲,不如这和亲人选就换一换?”
“荒谬!”慕容乾厉声打断,“大王子求娶的是昭玉公主,陛下也早已许婚,岂能朝令夕改?传出去岂非让人议论陛下威严?”
慕容郢若有所思地看着争吵的臣子们,目光转向钦天监监正,“近日星象可有变化?”
监正额头沁出冷汗,他前日呈上星象记录时信誓旦旦,但却没料到记录竟然被人改动过,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回陛下,东南方确有异象,主......主皇室女子。”
朝堂上一片哗然,慕容乾看向监正的眼神里更是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意。
慕容郢沉吟良久,终于开口:“昭玉公主既在学习东翼国礼仪,婚期便暂且押后,钦天监继续观测星象,每日一报。”
退朝后宫道上,慕容乾一把揪住钦天监监正的衣领,低吼道:“怎么回事?星象记录为何会变?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让本宫的妹妹去和亲!”
监正吓得拼命摇头,“殿下赎罪,微臣真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定是有人篡改了微臣的观星记录。”
慕容乾瞪了他好一会儿,见他额头上全是冷汗,冷哼着放开了他,“谅你也不敢欺瞒本宫!滚回去,若承安公主真要远嫁东翼国,本宫定让你全家不得好死!”
监正连连点头,“殿下放心,陛下往后不会受到有关承安公主的观星记录,还请殿下放过微臣一家。”
慕容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心中无比燥怒,到底是谁篡改了观星记录?
会是贺宜宁吗?可自从她中毒以后,自己一直有派人盯着芷兰书院,也没人来报有异常。
难不成还有人暗自在和自己作对?
福满楼内,贺宜宁正坐在雅间窗口,看着街上嬉戏唱童谣的孩童们,嘴角微微上扬。
春眠端着刚做好的糕点走进来,“夫人,表少爷已经出发去调查关于五座城池的事了,他让我转告您,在他回来之前,务必要让昭玉公主照顾好自己。”
贺宜宁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自从有孕后,前些日子总是想睡觉,现如今又总是饿得慌。
“表哥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更何况,昭玉公主并非性格软弱之人,她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坚强许多;
这糕点不错,让厨房多做一些,你给静娴姐姐送去,她吐了好几个月,肯定喜欢吃。”
春眠笑着回答:“夫人放心,我早已让厨房备好,待会儿就送去东宫。”
贺宜宁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她为了不让谢知砚担心,现在都还没告诉他自己有孕一事,等他回来了,定会惊喜万分。
只是上回收到谢知砚来信,说禹州那边情况不太好,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贺宜宁望向天空,喃喃道:“谢知砚,你一定要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