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
沈悠然刚走进教室，就有一群同学对她指指点点。
“看，那个就是沈悠然。”
“真人比视频上长得还漂亮，要不是这节课拓新班和我们一起上，还没机会见到她。”
“可不是吗，人家年纪轻轻就发了Nature，看看你们几个，昨天大半夜还在游戏里叫妈妈。”
“不愧是史上最强大一，王霸之气展露无遗。”
沈悠然：“……”
她装作没听见这些议论，我行我素地打开笔记本电脑。
然后，就开始码字。
距离自己的第一篇小说正式完结，或许只差十章左右了。
她打算给自己的小说一个完美的结尾。
对文字的要求提高了，有些句子删了又删，反复修改好几遍才满意。
这就导致她更新的时间无形中变长了许多，以至于挤占了上课的时间。
沈悠然心中是有数的。
这节课是c语言基础，她已经将计算机语言运用得滚瓜烂熟，所以不听讲也没关系。
反正她交上去的作业都是优秀，考试也全是一百分。
看她飞速敲着键盘，老师只会欣慰地认为她在认真记笔记。
就像高中班上排名前列的学霸，总会有些小小的特权。
更别说是沈悠然这个等级的好苗子了。
换作刚开学的时候，沈悠然肯定不会上课走神。
或许是和洛清瑶在一起待久了，她也和大小姐一样，变得大胆了起来。
不出她的意料，教这门课的老师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欣赏，并没有任何不满。
他亲眼看着这棵幼苗以惊人的速度成长。
几乎是一夜之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绽放出了璀璨夺目的花朵。
大一发Nature？
这是何等的天资！
别说上课摸鱼了，就算沈悠然在课堂上引吭高歌，或者直接不来，老师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天才嘛，总归会有些怪癖的。
像沈悠然这样正常的天才，反而是少数。
到了课间，沈悠然想看看大小姐的消息。
却看到好友申请的一大串红点，不禁叹了口气。
同学们终于将她的名字和她的脸联系起来，并通过种种旁敲侧击的方式，了解她身上的信息。
她总会加班级群吧？
那就通过拓新班的同学，要到她的联系方式。
一时间，沈悠然收到的好友申请变得茫茫多，怎么删都删不完。
无奈之下，她只能暂时关闭了接收申请的功能。
要不然她的企鹅都没法正常使用了。
如果需要加别人的联系方式，那就由她主动来加就好。
看到与洛清瑶的聊天框仍然空空如也，沈悠然释怀的笑了。
“还没醒啊……也对，她上午怎么会醒呢。”
她起身去外面接了杯热水。
就这一阵的功夫，当她回到座位，却发现自己的抽屉里塞着几张精美的信封。
沈悠然无语。
又来了。
周一早上那节课，也不知道是哪位天才少年拍脑子一想，趁沈悠然不在座位的时候，在她座位上放了封情书。
沈悠然回来，也没把那信封直接撕掉，而是拆开阅读了一番，才放到一边。
这种淡定平和的性格，无疑给众位同学服下了一颗定心丸。
既然她每封信都会看，说不定自己去试一试就能成功呢？
于是旁人争相效仿。
久而久之，随着效仿者越来越多，每当沈悠然离开座位，抽屉里就能稳定地收到几个信封，从无例外。
“唉……”
她幽幽叹气，一封接一封拆开看。
沈悠然阅读这些信，一方面是好奇其中的内容，一方面是怕其中会有些有用的信息。
说不定哪天大小姐突发奇想，也塞了封情书进来。
万一她不小心扔掉，就完蛋了。
回到家，肯定会先被大小姐这样，后被大小姐那样。
自从她们打破了最后一层隔阂，洛清瑶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之前的大小姐还会害羞，现在的她却如狼似虎。
羞耻心一天比一天低。
比如说，特意给沈悠然买了条围裙，美其名曰怕她做菜的时候热。
那条围裙既遮不住前面，也遮不住后面，的确是相当清凉的款式。
趁沈悠然做菜，洛清瑶就跑到她后面，揽着她的腰，上下其手。
诸如此类的小故事，简直不胜枚举。
咳咳咳……想这些做什么。
沈悠然面色微红，回过神，翻阅着手上这几封情书。
刚开始收到情书，她心里既有古怪的感觉，也有些新鲜。
不过当她越收越多，就没什么耐心细看了。
这一封，字迹不错，文笔偏文青。
这一封，字迹有些不堪，文笔尚可，写了很长的篇幅。
这一封，字迹娟秀，怎么像个女生写的？
……
简单地看了一遍，确认没有洛清瑶的情书混在其中。
沈悠然就把这些情书折叠好装进书包，打算带到一个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销毁。
当着他们的面扔进垃圾桶，会伤少年们的自尊；带回家，洛清瑶肯定会吃醋。
这都是什么事啊。
心情复杂，沈悠然按了按太阳穴，继续小说的写作。
除了受到同学们的瞩目，老师们也很关注她。
许多学者主动向她的学术邮箱发邮件，邀请她参加学术报告，或是讨论学术问题。
还有很多教授想把她拉进自己的实验室。
沈悠然同时在五个实验室打工的光荣事迹，已经不是秘密。
不只是计算机学院那五个实验室，还有更多的实验室，开出了极为优越的条件，打算将沈悠然直接吸纳为正式成员。
比方说每个月过万的补贴，上百万的科研经费，甚至直接分配一套校内住房……
可惜沈悠然现在不缺钱，并不把这些条件放在眼里。
现在，每个月收租赚的钱反倒成了零头。
小说稿费，小说打赏，奖学金，还有母亲时不时给她打过来的生活费……
按照沈悠然节俭的生活方式，恐怕这辈子都花不完。
现阶段，她不打算加入任何一个实验室。
而是凭借自己的兴趣，和各大实验室合作，继续推动强人工智能的研究。
倘若正式加入了某一个实验室，她就得每天打卡上班，还要负担实验室的各种横向项目，梦回曾经的社畜生活。
还是当个自由人比较舒服。
需要用到服务器、算力什么的，临时去借就可以了。
沈悠然敲下这一章最后一个句号，舒了口气，点击上传。
对她来说，学校里的风波还是一方面。
就算是来到校门外，都有数之不尽的媒体、记者想要与她取得联系，对她进行独家专访。
还是洛清瑶实在看不过去，让莫叔拦截了其中一部分，这才还给沈悠然一些清静。
过了几天，江城乃至整个庭北省的各大媒体，都收到了来自上层的消息。
停止对沈悠然的一切打扰。
这是赵星泽出手了。
说到赵星泽，他此时正坐在蕉绿咖啡厅，面色平静地啜着意式咖啡。
而对面的艾蒂安，脸色就要灰暗许多。
自从他对赵星泽彻底心防，吐露了内心深处对洛清瑶的崇拜，他就懒得露出招牌式的阳光笑容了。
和赵星泽待在一起，他总算有了卸下伪装的机会。
脸上总是苦瓜一样的神色，诉说着内心的苦闷。
“赵。”艾蒂安开口，“上次你给我的那些照片，拍得很好看，我很喜欢。”
“嗯。”赵星泽应了一声。
艾蒂安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
“我感觉你身上的气质变了，就像摆脱了一个沉重的负担。难道……你爱上了另一位美丽的女孩？”
“与其说是摆脱，不如说是和解。”赵星泽摇摇头，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
“艾兄，我忽然意识到，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和她有什么结果。”
“就像现在这样，远远地欣赏那份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艾蒂安眉毛一挑：“难道你要放弃？我说过，我永远不会放弃洛清瑶的。”
赵星泽将咖啡杯放回桌上，徐徐道：“洛清瑶已经心有所属，你打算如何赢回洛清瑶的芳心呢？”
艾蒂安沉默不语，但他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诉说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赵星泽忽然一笑。
“那就把话摊开来说吧。”
“现在我认为，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她感到幸福。”
“沈悠然爱着洛清瑶，洛清瑶又爱着沈悠然，她们在一起很幸福，这便是我想要看到的。”
“所以，我不会允许你为了洛清瑶拆散她们的关系。”
话音刚落，就像有一阵无形的寒风席卷在两人之间。
自从他们结成合作关系，互相称兄道弟，甚至成为知心好友，赵星泽还是第一次说出这么重的话。
艾蒂安瞪圆了眼睛，眼里布满血丝。
像一头凶恶的野兽，恨恨地凝视着赵星泽不放。
赵星泽面色不改，拍拍他的肩膀，继续劝说道。
“你想，就算你能将洛清瑶抢到手，那又如何？”
“离开了喜欢的人，她注定得不到幸福，你也无法给予她这份幸福。”
“如果保持现状，洛清瑶就会一直幸福地生活着。”
“难道你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吗？”
“这对我们两个，都是好事。”
说完这番话，赵星泽也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后瘫倒在椅背上，眼神放空。
让喜欢的人幸福，于是选择主动退出？
谈何容易。
当他把这些话说出口，他的心仿佛在被钝刀子不断切割，滴着血。
但这些话他必须说。
人啊，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
喜欢一个人是一种偏执，想让一个人幸福下去，也是一种偏执。
赵星泽只是换了条偏执的道路，继续走下去而已。
“你再想想吧。”
他若有若无地叹息了一声，起身离开。
只余下艾蒂安一个人呆坐在那里，回味着赵星泽的话语，牙齿快要咬碎，拳头攥得很紧。
“喜欢她，就要给她幸福？”
“有什么幸福是我不能给的？”
“我……该如何做？”
他愤恨，他迷茫，他控诉。
他只想留住记忆中的那道倩影，但让他感到无力的是，他已经和那位姑娘，渐行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