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绝尘抬腿一迈，整个人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至西城凡俗摊位。
此刻，他双目一片墨色，扭头扫向四周，寻找春雨帖摊主的存在。
但，入目所见，只是求生计的老青货郎，别说春雨帖摊主，就连一名炼气士都没找到。
难道对方已离开了大景帝都？
抬眼看了一眼西边，如血残阳渐落，吆喝了一天的摊主挑起货架，开始陆续返家。
苏绝尘微微摇头，信步走出坊市。
如今之计，只有先回摘星门参加大比，之后继续让云来阁留意对方行踪，一旦发现，第一时间赶来此地。
主意已定，他来到城门口，身上青芒闪烁，正欲飞身离去。
城门外，一名面色蜡黄的货郎挑着货架，沿着碎石官道一步一摇走来。
苏绝尘心中略讶。
夜幕降临，只见货郎出城返家，此时怎么还有人进城？
此事不太正常。
当即，他运转摄魂鬼瞳看去。
只见对方蜡黄的面容下，露出一张颧骨突出，双目狭长，眉似刀锋的奇古面容。
“春雨帖摊主。”苏绝尘眉头一挑。
难怪找了一整天都没找到，原来对方根本不在城中。
他身上青芒消散，抬腿一迈，走向摊主。
然而，就在这时，对方挑着货架的身形一闪，直接入了城。
城门口的卫兵，似没有发现一般。
嗯？
苏绝尘心中略惊。
缩地成寸！
对方至少是元婴修士！
此人这般深藏不露，挑着货架游戏人间是为何？
不过，他发现自己却没动手，应无恶意，况且，能送出春雨帖，说明其人确有贩卖法宝之心。
苏绝尘没有犹豫，他转身跟上，进了城门。
果不其然，摊主挑着货架，正一步一晃的前行。
他在等我？
苏绝尘心思何等机敏，当即看出对方意图，脚步再次一迈，又是缩地成寸，向摊主踏近。
但，这一步落下，摊主又出现在十丈之外。
他依旧晃荡着货架，步子不急不缓。
嗯？
莫非是在考校我的身法神通？
苏绝尘目中精芒闪烁。
那就看看，对方的缩地成寸领悟得到底有多深？
他脚步再起，跟上摊主步伐。
二人在城中追逐，周围行人却完全没有发现，不多时，来到修士聚集的坊市。
只见摊主拐身进了一条巷弄。
苏绝尘脚步落至此处，人，却不见了踪影。
入巷寻了片刻，依旧没有发现。
苏绝尘手托下巴思索。
对方引自己来此处，应不是好玩这么简单，必有缘故。
但又隐藏行迹，这是为何？
难道是觉得我与他之间没有缘分？
带着疑问，他走出巷弄，右手边，一家酒楼已点亮橙黄灯火，内部食客觥筹交错。
“罢了，先进酒楼歇息片刻，再慢慢思量。”
说着，苏绝尘抬腿迈入楼内，在小二的恭敬引领下，径直上了二楼。
象征性地点了两样拿手菜，揭开酒坛，他开始自斟自饮。
同时，视线偶尔扫向窗下街道。
酒楼的酒，清亮甘香。
苏绝尘慢慢啜饮，看着远处天幕逐渐深蓝，开始闪烁点点星光。
春雨帖摊主是何意思？
他想。
“你在猜测我的目的？”
就在他沉思之际，突然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转头一看，面前多了一名相貌奇古的老者。
正是春雨帖摊主。
苏绝尘微挑眉头，伸手一引。
“坐。”
摊主也不客气，当即一拂身上寒酸长衫，坐在对面。
苏绝尘为其斟好酒，轻轻推至身前，随即自己满饮一杯，才道：“晚辈确有此想，不过，就在刚刚，又不想了。”
“哦？”摊主目露意外，“说说看，为何不想了？”
“因为，人心难测。”苏绝尘放下酒杯，平声道。
摊主闻言，刚送至嘴边的酒杯，又停止了倾倒。
“这四字从你口中说出，似乎别有一番味道，说说看，什么是人心难测？”
苏绝尘略微一顿，单手拂袖，按至膝头，缓声道：“凡人皆多念，念会影响人的意识，念是正是负，只在颠倒间，与其猜测，不如观其行更来得直观。”
摊主听完此话，微微一怔，随后一口饮尽杯中酒水：“说吧，找我何事。”
苏绝尘一点储物镯，一卷破烂字帖浮出：“前辈可认识此物？”
“当然。”摊主点点头，“这是我送出的春雨帖，没想到，如今它到了你手中。”
随即缓缓放下酒杯，开口道：“你为夏阳帖而来？”
“正是。”苏绝尘没有否认，十分干脆的回道。
他知道，与这等境界高深的修士打交道，越坦诚越能达成目的。
因为对方只会看你的价值，而不是你的客套。
关键在于，自己能给对方什么？
或者，对方看中自己哪一点。
摊主闻言，微微一笑。
“要夏阳帖？”
“前辈有何要求可以提，在下如觉得等价，定不会让你失望。”苏绝尘道。
“小子，年纪轻轻倒看得透彻。”摊主呵呵笑道，“不过，我的要求可不好实现。”
“前辈先说无妨。”苏绝尘微挑眉头。
在人界还鲜少有什么事，什么人能难倒他。
就算有，也只是目前。
摊主一捏唇角胡须，缓声道：“你可知……这剑气字帖有几卷？”
苏绝尘闻言，手指轻弹膝盖，几息过后，开口道：“莫非有四卷？”
“非也。”摊主摇了摇头。
苏绝尘目光微闪。
对方有此问，就绝不是春雨、夏阳两帖这么简单。
摊主见他思索模样，得意道：“你绝对猜不到，这字帖只有……”
说到这，他伸出一根手指，神秘开口：“一卷！”
一卷？
苏绝尘目露意外。
春雨，夏阳已经有两卷，为什么对方偏偏说是一卷？
摊主很满意苏绝尘的表情，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才道：“你想的，一定是春夏春秋各一卷。”
滋溜！
一口饮尽杯中酒，摊主满脸戏谑：“千年前，世人皆知季仙人之名，可那一战之后，人界再无四季剑气纵横，只有余留各洲的春雨、夏阳、秋风、冬雪四卷字帖。”
“而这四卷字帖，原本就是一卷。”
“其名四季剑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