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张振华朝他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面向会议室内的众人，言简意赅地介绍，“这位就是秦川，‘星火’系统构想的主要提出者。这位是苏念博士，在新型复合材料方面有深入研究，将是本项目材料方面的核心支持。”
他没有过多介绍林川的背景，直接切入主题：“时间紧迫，客套话就不多说了。集团决定，成立‘星火’项目前期预研小组，我担任总负责人。”
“秦川，你作为构想提出者，担任技术总指导，负责整体技术方案的把握和关键难题的攻关。苏念博士，协助秦川，并主要负责防护与承载系统相关的材料研发。”
这个任命一出，会议室里几位老专家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没有人出声反对，显然张振华已经提前统一了思想。
“老周，”张振华看向一位戴着厚厚眼镜的老者，“你负责指挥与控制系统小组，配合秦川，尽快拿出战术电台和终端的功能样机设计方案。”
“老李，”他又看向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武器系统小组由你负责，重点攻关模块化接口标准和快拆消音器的工程实现。”
“李工，”他看向另一位女性专家，“观瞄与传感系统小组……”
张振华雷厉风行，短短几分钟，就将前期预研的组织架构和分工明确下来。
各小组的负责人，无一不是北方工业内部相关领域的顶尖专家。
安排完毕，张振华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林川身上，语气沉凝：“秦川，我知道让你一个年轻人骤然承担如此重任，压力很大。但‘星火’系统意义重大，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这里汇聚了国内相关领域最好的工程师和资源，你需要什么，直接提！遇到难题，我们一起攻克！我只有一个要求——拿出实实在在的，能够验证你构想可行性的阶段性成果！”
“我明白，张总工。”林川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怯场，反而有一种如鱼得水般的从容，“我会尽力。”
会议结束后，各小组立刻分头行动。
张振华亲自带着林川和苏念参观了主要的实验室和加工车间，让他们熟悉环境和可用资源。
“这里是高精度数控加工中心，可以完成大部分复杂金属零件的试制……”
“这是环境模拟测试舱，可以模拟高温、低温、湿热、沙尘等极端环境……”
“这是电磁兼容实验室……”
“这是材料力学性能测试平台……”
看着眼前这些国内顶尖甚至达到国际先进水平的研发设备，苏念心中震撼不已，这才是国家级军工研发真正的实力体现。
她注意到，林川虽然也认真观察，但眼神中并没有太多惊讶，仿佛对这一切并不陌生。
参观到复合材料制备区时，苏念的专业敏感性立刻被调动起来，与负责该区域的技术人员交流起来。
而林川则被武器小组的负责人老李拉到了一旁。
“秦工，”老李虽然年纪比林川大很多，但态度却很认真，“你构想里这个模块化接口，特别是关于光学瞄具和激光指示器共轨安装的设想，我们初步讨论了一下，觉得实现起来有几个难点……”老
李摊开一张初步的设计草图，上面用红笔标出了几个问题点。
林川仔细看着草图，脑海中系统兑换的关于模块化武器的知识迅速浮现。
他指着其中一个连接强度的问题点说道：“李工，这里的锁紧机构，可以考虑采用偏心凸轮加弹簧辅助的结构，而不是单纯的螺纹旋紧。这样既能保证快速拆装，又能提供足够的抗冲击和保持力。关于公差配合……”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旁边的绘图笔，在草图的空白处快速勾勒出改进后的结构示意图，并标注了几个关键尺寸和公差要求。
老李起初还带着考校的心态，但随着林川的讲解，他的眼神从疑惑变成了惊讶，最后变成了信服和兴奋！
“妙啊！这个偏心凸轮结构！我们之前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个公差带的选择……秦工，你这可不是简单的构想，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老李用力拍了一下大腿，看林川的眼神彻底变了，从之前的审视变成了真正的认可和敬佩。
不远处的张振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知道，自己这次可能真的挖到宝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川和苏念完全融入了第七研究所快节奏、高强度的工作中。
林川凭借其超越时代的视野和系统知识带来的高屋建瓴的见解，在各个小组都起到了关键性的指导作用。
他往往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技术路线的误区，提出更优的解决方案，或者为陷入僵局的讨论提供全新的思路。
他强大的学习能力也让他飞快地掌握了各个领域的工程细节，与专家们的交流越发顺畅深入。
苏念则充分发挥其在材料学方面的深厚功底，与材料组的专家们一起，针对林川提出的轻量化头盔和防弹插板的新材料需求，日夜不停地筛选配方、调整工艺参数，进行大量的试制和测试工作。
整个“星火”项目前期预研小组，就像一台加足了马力的精密机器，在林川这个“技术总指导”的引导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着。
封闭研发的第五天傍晚，林川正在战术目镜小组，与专家们讨论微光成像器件的选型问题，李秘书匆匆找到了他。
“秦工，你的电话。”李秘书的表情有些奇怪，“是外面转接进来的，一位姓萧的女士，说有急事找你。”
林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竹叶青！
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这几天全身心投入研发，几乎忘了时间。
明天，就是萧正峰老将军的八十大寿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以及实验室里依旧忙碌的众人，对李秘书说道：“我知道了，谢谢李秘书。请帮我转告她，我稍后给她回电。”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如何向张总工请假，以及……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那场或许比技术攻关更让他紧张的“寿宴”。
林川跟着李秘书来到一间有外线电话的办公室。、
关上门，他拿起听筒。
“喂？”
“林川！你死哪儿去了？！”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竹叶青压低却难掩火气的声音，“传呼机也不回！我差点以为你被哪个狐狸精拐跑了，正准备发动人手去航工大捞人呢！”
即便是隔着电话线，林川也能想象出竹叶青此刻柳眉倒竖的模样。
他揉了揉眉心，带着一丝歉意解释道：“抱歉，临时有紧急任务，封闭研发，无法与外界联系。”
“封闭研发？”竹叶青的语气狐疑，“你又搞出什么名堂了？算了，我不管你现在在哪个山沟角落里搞研究，明天！明天晚上我爷爷八十大寿，你别告诉我你忘了！”
“没忘。”林川叹了口气，“只是……任务还没结束，我需要请假。”
“请假？必须请！”竹叶青语气不容置疑，“我已经到京城了！地址发给我，明天下午我去接你！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给我准时出现！不然……”
她冷哼一声，威胁意味十足。
林川能感觉到她的急切和不容拒绝，知道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知道了。地点我稍后想办法发给你。下午几点？”
“四点！准时！穿精神点，别给我丢人！”竹叶青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语气稍微缓和，“资料都记熟了吧？别到时候露怯。”
“嗯。”林川应了一声。
“行，那就这样。明天见。”竹叶青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林川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冒充男友去见萧正峰老将军，这压力丝毫不亚于带领“星火”小组攻克技术难关。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出办公室，找到了正在总控室盯着进度的张振华总工。
“张总工，有件事需要向您汇报一下。”林川语气带着适当的为难，“我明天晚上有个非常重要的私人事务，必须请假外出一个晚上，最迟后天早上返回。”
张振华从一堆图纸中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了林川一眼。
封闭研发期间请假，这是极其罕见的情况。
他注意到林川眼神中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不像是随意找的借口。
“非常重要？”张振华确认道。
“是，非常重要。关系到一位长辈的寿辰，无法推辞。”林川回答得模棱两可，但态度明确。
张振华沉吟了一下。这几天林川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其作用无可替代。
但年轻人有私事也属正常，强留反而不好。
“可以。”张振华最终点了点头，“严格保密条例，按时返回。需要安排车送你吗？”
“不用了，有人来接我。”林川连忙拒绝。
“那好，快去快回。”
离开总控室，林川又找到了正在材料实验室里分析数据的苏念。
“苏念，我明天晚上要请假出去一趟，处理点私事，后天早上回来。”林川说道。
苏念从电子显微镜上抬起头，清冷的眸子看了林川两秒，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嗯，知道了。”苏念没有多问，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这边数据分析和初步的纤维预处理方案我会盯着，你放心去忙。”
她的理解和不多问，让林川松了口气。“谢谢。”
“注意安全。”苏念补充了一句，便重新低下头，专注于屏幕上的微观结构图像，仿佛刚才只是讨论了一个普通的实验参数。
第二天下午四点，林川凭借临时通行证，准时出现在了第七研究所的大门口。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便装，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整洁利落，显得精神了不少。
几乎在他出现的同时，一辆挂着白色军牌的黑色奥迪无声地滑停在他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了竹叶青那张明媚中带着英气的脸。
她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化了淡妆，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藏蓝色连衣裙，外面罩着一件米色风衣，少了几分平日的飒爽，多了几分温婉大气，但那双灵动的眼睛里，依旧藏着不容忽视的锐利。
“还挺准时，上车！”竹叶青上下打量了林川一眼，似乎对他的打扮还算满意。
林川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资料都记牢了？没搞混吧？”竹叶青一边熟练地启动车子，驶离研究所大门，一边不放心地再次确认。
“记牢了。萧雪同志的战友，技术军官，搞装备研发的，名叫秦川。”林川平静地复述了一遍设定。
“嗯。”竹叶青点了点头，目视前方，语气稍微放缓，“我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耳朵有点背，你说话稍微大声点。他脾气直，喜欢听实在话，不喜欢油嘴滑舌的。我奶奶人很和气，就是爱操心……我大哥可能话不多，你看我眼色行事就行。”
她难得地絮叨起来，将家里的情况又细化地交代了一遍，显然对这次“演戏”十分重视，也透露出她对家人的在意。
林川默默记下，心中那股莫名的紧张感，在竹叶青的絮叨中，反而奇异地平息了一些。
他看向窗外，车辆已经驶入了京城的核心区域，周围的景物变得越来越庄严肃穆。
奥迪车最终拐进了一条林荫蔽日、异常安静的道路。
路口设有醒目的警示牌和岗哨，持枪卫兵身姿笔挺，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来往车辆。
竹叶青降低车速，缓缓靠近岗亭。她摇下车窗，递出自己的证件。
卫兵接过证件，仔细核查，又看了一眼副驾驶的林川，目光带着审视。
“这位是我朋友，秦川，已经做过登记报备。”竹叶青解释道。
卫兵拿起内部电话核实了一下，然后敬了个礼，挥手放行。
车辆驶入大院，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外面城市的喧嚣被彻底隔绝，里面异常宁静，道路宽阔整洁，两旁是高大的乔木和一栋栋样式古朴、带着苏式风格的两三层小楼。
每栋小楼都带着独立的院落，间隔很远，私密性极好。
偶尔能看到穿着军装或便装的老人在院子里散步，或者有车辆安静地驶过。
这里的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种沉静而厚重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