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远，便来到其中一间牢房门前。
夜风将门打开，众人走了进去。
因为地牢位于山中，牢房中处处滴水，地面更是有些泥泞。
地上有一块木板，蒋氏躺在上面，此刻面无血色，衣裳残破不堪，透过破洞的伤口触目惊心。
“王爷，这地牢之中难免会有蛇虫鼠蚁，要不我去搬个高点的椅子来？”夜风在一旁询问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瑾王自然不惧这些，只是让骆玖语置身其中，难免有些不妥。
骆玖语自然也明白夜风的用意，她淡然一笑，“无妨，这已经好很多了。”
“……”
听到这话，夜雨和夜风对视一眼，只觉王妃果然是能成大事之人，丝毫不拘小节。
若是旁人家的小姐，怕是早已吓得哭出来了。
便是那蔡药丞和他的儿子，一进地牢也晕了过去呢。
王妃也当真是个狠人。
瑾王却将骆玖语的手牵得更紧，身子也贴得更近一些。
自从做了那个梦境，看到骆玖语前世所受的苦难，他对骆玖语心疼不已，也对那些恶人痛恨至极。
他自然知道骆玖语所言的对比从何而来。
“桑儿，这蒋氏如今该如何处置？”
瑾王开口问道，只为岔开那些残酷的话题。
夜雨一听也来了兴致，连忙挠了挠头补充道，“王妃，这蒋氏已经不死不活一天一夜了。这怕是要死了吧？”
此刻的他一边感叹骆思梦的心狠手辣，一边也在遗憾这个重要的证人怕是没用了。
“不会，她暂时死不了。”
骆玖语只是冷冷地吐出一句话，随即向惜竹递了个眼色。
惜竹会意，瞬间从怀中摸出两个轻薄贴肤的羊皮套子，麻利地套在手上。
她径直走向地上的蒋氏，一阵撕扯。
起初，夜雨见惜竹撕扯蒋氏的衣裳，还觉得她此举莫名其妙且粗鲁。
可转眼间，他便瞧见惜竹从破碎的衣裳间，迅速抽出一堆东西。
那东西似是某种动物的皮，大部分已变得硬邦邦，呈乌黑之色，唯有一些边角处还薄如蝉翼，是柔软的透明的。
随着惜竹抽出这些东西，一股浓浓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味道着实刺鼻，夜雨一边捏着鼻子，一边满脸嫌弃地问道，“这是何物，怎如此腥臭？”
惜竹见惯了这些东西，白了夜雨一眼，冷冷地解释。
“这是王妃用蟒蛇和鬣鼠的皮，加上别的东西合成的软甲叶子。最初贴在衣裳的内里，就像一层薄纱，连察觉都难。这东西能抵挡一次利器的攻击。只是一旦沾到鲜血，就会变回原样，又臭又硬，没用了。”
蟒蛇和鬣鼠皮合成的软甲叶子？
夜雨看着那堆黑乎乎的东西，又听惜竹这般解释，瞬间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赶忙冲到一旁呕吐起来。
“瞧你这出息，真是……”
惜竹对夜雨这副模样嫌弃不已，却也将那堆东西拿得远了些。
瑾王虽也觉得有些恶心，但心思更为长远。
“桑儿，这软甲倒是好东西，若是能用在战场上……”
骆玖语知晓他的想法，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
“这东西只能挡一次利器，而且若是你听到它的其他用途，便不会想用它了。”
见小丫头卖了个关子，瑾王也不着急，静静等着她揭开谜底。
夜风向来沉稳，只在脑子里思索片刻，便想通了其中关键。
前几日暗卫来报，说王妃在及笄礼前夜去了蒋氏的房间。
当时他们还纳闷，依着王妃睚眦必报，不对，快意恩仇的性子，她必是要去做些什么的。
但几天过去了，始终不见蒋氏有何变化。
如今看来，王妃是在蒋氏的衣裳上做了手脚。
“王妃果然是……胆识过人，思虑深远。”
虽不知王妃那时为何就料到蒋氏会有此劫难，但夜风仍然佩服得五体投地。
骆玖语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
她自然知道他们为何诧异。
及笄礼前，蒋氏因为亲妹妹勾引丈夫之事，气得早早睡下。
骆玖语潜入蒋氏房间，本也没什么具体计划。
直到看到蒋氏将一件锦裙放在柜外，骆玖语这才有了主意。
上一世，她亲眼目睹蒋氏穿着这身衣裳招摇过市。
没承想，为了护着那个废物儿子，蒋氏竟被亲女儿骆思梦捅死。
想到第二日会发生的事情，骆玖语有了打算。
只是没想到，这一世蒋氏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夜风大哥，我们小……王妃自然是聪慧过人，向来能算得准这些。”
惜竹此刻也为骆玖语的安排感到无比自豪。
听到惜竹这般得意之言，骆玖语哭笑不得，却也由着她去。
“行了，惜竹，莫要贫嘴了，你看看蒋氏现在如何？”
刚刚吐完一波的夜雨，此刻急于找回尊严，自告奋勇道。
“王妃，我来。”
“你确定你来？那你还是戴上这羊皮套子。”
惜竹说着，将手上的羊皮套子拿下来，递给夜雨。
夜雨不知为何要戴这羊皮套子，却也依样画葫芦，按照惜竹的指示戴好，这才走到蒋氏身边。
瑾王虽未对这几个亲近的属下说起骆玖语重生之事。
但因牵扯到查探那些真相，还是向他们道明了蒋氏、骆思梦、蔡药丞等恶人的行径。
因而，夜风、夜雨和羽一对这些人也是恨之入骨。
此刻看到这活死人般的蒋氏，又想到她前几日的恶行，夜雨实在看不下去。
“王妃，您不仅胆识过人、思虑深远，更是菩萨心肠。要我说，这蒋氏恶事做尽，真是活该。还救她作甚？！”
“救？”
骆玖语和惜竹听到这话对视一眼，继而点了点头。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吧？！
夜雨将手搭到蒋氏的口鼻处试探，却始终感觉不到鼻息，便顺口问了句。
“戴着羊皮套子，总是试探不出鼻息，能摘了吗？”
眼见夜雨要摘掉那羊皮套子，惜竹连忙上前按住他的胳膊。
“别摘。”
自己的胳膊被惜竹触碰，夜雨心跳陡然加快。
他强忍着笑意问道，“为何？”
惜竹哪知这男子的心思，只是认真解释。
“王妃做的那软甲叶子上放了牵线蛊。那软甲替蒋氏挡住了要害，未让她受伤，牵线蛊也趁机进入她体内，帮她修复五脏六腑的血脉，她这才没死成。但是那些软甲所用的蛇皮和鬣鼠皮本就有剧毒，她伤口的血液沾染上这些，又被牵线蛊带着在体内走一遍。如今没了软甲的蒋氏就是个毒物，碰毒物，不得用羊皮隔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