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阳王府,二公子李增枝到——”
李增枝的出现,带来一股截然不同的轻松气息。他年纪与朱允炆相仿,穿着华贵的世子常服,脸上带着世家公子特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步履轻快。
“允炆表哥!允熥表弟!新年好啊!”李增枝笑嘻嘻地走上台阶,随意地拱了拱手,姿态轻松得仿佛真是来亲戚家串门,“这大冷天的,辛苦两位表兄弟在这儿迎客了!”他甚至还促狭地朝朱允熥眨了眨眼。
【李家表亲】李文忠之子!太祖亲外甥!真正的皇亲国戚!(打赏金条x1)
【随意自在】好家伙,直接叫表哥表弟了?这位爷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打赏瓜子x30)弹幕:【岐阳王李文忠是太祖亲外甥,李家地位超然!】
【气氛组】这位李二公子是来调节气氛的吧?(打赏鲜花x5)
朱允炆显然与李增枝更熟稔,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许多:“增枝表弟同禧,快里面请,暖和暖和。”
朱允熥也依样回礼,心中了然,这位李增枝的随意,正是源自其父李文忠与朱元璋那层特殊的甥舅关系,以及李家在勋贵中相对超然的地位。这份轻松,是建立在血缘和功勋双重基石上的特权。
轻松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
“凉国公府,少将军蓝碧瑛到——”
这个名字一报出,朱允熥敏锐地感觉到身边的兄长朱允炆,身体似乎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名青年将领大步而来。此人身形之健硕,竟似比徐增寿还要魁梧半分,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他面容刚毅,线条如刀削斧劈,眼神锐利如鹰隼,行走间带着一股浓烈的、属于百战老兵的彪悍煞气,与之前几位勋贵子弟截然不同。他穿着蓝玉一系武将标志性的暗色劲装,外罩锦袍,更显气势迫人。
蓝碧瑛走上台阶,目光如电,先是落在朱允炆身上,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标准的武将礼,声音浑厚:“末将蓝碧瑛,参见允炆殿下!”
随即,他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便转向了朱允熥。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深沉的探究,仿佛要将朱允熥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他并未立刻行礼,反而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用一种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低沉嗓音说道:
“这位……想必便是允熥殿下?太子爷的元妃嫡子?”他刻意加重了“元妃嫡子”四个字的读音,如同冰锥般尖锐刺耳。
【蓝玉的人!】蓝玉的外甥(或义子\/心腹将领)!凉国公府的人来了!(打赏金条x5)弹幕:【蓝玉案警告!高危人物出现!】
【元妃嫡子!】卧槽!上来就点身份!这是要搞事啊!(打赏锦囊x20)内含弹幕:【蓝玉与太子朱标关系密切,且素来骄横!】
【来者不善】这眼神!这语气!允熥殿下小心!(打赏银元x10)
蓝碧瑛的目光在朱允熥脸上逡巡着,继续道:“末将蓝碧瑛,按辈分,殿下或可唤一声‘表舅’。”他微微一顿,那笑容里的意味更深,“太子殿下终于舍得让殿下出来见人了?甚好,甚好。”最后两个“甚好”,说得意味深长。
【试探!】赤裸裸的试探!蓝家这是在提醒允熥殿下的身份,也是在向东宫释放信号!(打赏金条x10)
【蓝玉的野心】蓝玉仗着军功和与太子旧谊,其家族跋扈可见一斑!(打赏臭鸡蛋x20)弹幕:【史实:蓝玉骄纵不法,终酿大祸!】
【允炆警觉】允炆殿下脸色变了!蓝家这是当众站队允熥?(打赏瓜子x50)弹幕:【允炆殿下危?】
朱允熥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蓝碧瑛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脖颈。
那“元妃嫡子”的身份,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地、带着某种强烈目的性被点破,成为一柄可能伤人也可能伤己的双刃剑。而那句“太子终于舍得让殿下出来见人了”,更是充满了机锋,既像是对他长久沉寂的“关心”,又像是对东宫安排的某种……不满?或者说,是一种宣告——蓝玉一系,注意到了他朱允熥的存在!
朱允熥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面上维持着平静,不卑不亢地微微颔首,声音沉稳:“蓝将军,有礼。”他刻意避开了“表舅”这个过于亲昵且带有立场的称呼,只以官职相称。同时,他敏锐地捕捉到身旁朱允炆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
蓝碧瑛对朱允熥的称呼不以为意,反而像是得到了某种确认,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这才正式向朱允熥行了一礼:“末将参见允熥殿下!”礼毕,他不再多言,那锐利的目光最后在朱允熥身上停留了一瞬,仿佛烙下一个无形的标记,这才大步流星地走进文华门。
蓝碧瑛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文华门前似乎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阳光依旧明媚,积雪依旧晶莹。但朱允熥的心境,已然天翻地覆。
他袖中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了那包来自三舅常森、尚带着余温的药膳点心。那温度是如此真实,如此珍贵,是这冰冷深宫中难得的暖意。然而,蓝碧瑛那冰锥般的话语,那句“元妃嫡子”和“终于舍得出来见人”,却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带来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警醒。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朱允炆。朱允炆脸上的温润笑容似乎淡去了一些,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和审视,正状似无意地扫过自己。那眼神,复杂难明。
【冷暖自知】一边是常家暖心的点心,一边是蓝家冰冷的试探…允熥殿下心里冰火两重天吧?(打赏鲜花x30)
【身份觉醒】“元妃嫡子”…这四个字从蓝碧瑛嘴里说出来,份量完全不同了!(打赏金条x5)弹幕:【允熥殿下开始意识到自己身份的政治意义了!】
【兄弟隔阂】允炆殿下那眼神…兄弟情在权力面前还能剩几分?(打赏锦囊x50)内含弹幕:【储位之争的阴影,从这一刻开始笼罩!】
【勋贵站队】徐家谨守臣节,常家血浓于水,李家超然随意,蓝家野心勃勃…一场家宴,暗流汹涌!(打赏银元x20)
这看似喜庆祥和的皇太子家宴,这扇象征着荣耀与亲近的文华门,在朱允熥眼中,已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舞台,一个无形的战场。亲情、礼法、政治立场、家族利益……种种无形的丝线在这里交织、碰撞、试探。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躲在东宫角落里的透明人。“朱允熥”这个名字,特别是“太子元妃嫡子”这个身份,已经被某些人,推到了舞台中央,推到了这暗流汹涌的漩涡边缘。
他深吸了一口清冽而冰冷的空气,努力平复着翻腾的心绪。手心的点心温暖依旧,提醒着他那份来之不易的亲情。但脑海中蓝碧瑛锐利的眼神和冰冷的话语,更如同警钟长鸣。
这场家宴,恐怕比他想象中,要“热闹”得多。而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