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界面上没有关于队友的‘阵亡’或是‘存活’显示，所以王准也说不清楚，伊琳娜的这种状态到底算不算逃过一劫……
总之，取下来有可能活，不取一定会死！
看着两条奇怪的触手卷来，姚警官浑身一紧，枪口条件反射地抬起。
可是车厢很窄，肋部又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连侧身都做不到。
余光瞥见陈九亚肩背上的两根同款触手，姚警官整个人松懈下来，他重重陷进后座，再也提不起一丁点力气。
“芯片盒呢……给我！”
王准透过后视镜观察车后的母子，随着车速提升，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你拿芯片盒做什么？你会修吗？”陈九亚嘴里好奇，手上却不迟疑，他将那只银灰色小盒从怀里掏出来，穿过座椅空隙递到前排。
“不用修。”
王准单手接过，确认没有裂痕，也没有黑沙残留。
“就这样放着就行了……”
他顿了顿，将芯片盒塞进驾驶侧扶手下的储物格里，合上盖板。
在‘恢复之触’的帮助下，姚警官胸腔里那团火辣辣的钝痛很快被抽走，气息平稳下来。
他撑着椅背翻身，半跪在后排，额头抵着后车窗，瞪大眼朝黑夜尽头望去——
月光下，模模糊糊还能看到那对母子的身影。
陈九亚有样学样，扒住椅背探头。
可这个距离，只能勉强辨得出两道人形轮廓，他泄气地缩回脖子。
“隔着玻璃能看到鬼对吧……”
王准握着方向盘，余光扫到两人的动作，沉声将先前的发现抛出来：“我试过了——”
“开窗就看不见，隔着玻璃她们才显形。”
“唔……”姚警官含糊地应了一嘴，忽然直起身，一把摘下自己的眼镜。
“不对！”
他依旧保持着跪姿看向后方，眉头越拧越紧，“不是玻璃的问题……”
“是——”
“是——”
那一点‘马上就要猜中’的火花在脑海闪了一下，随即熄灭，姚警官急得指尖发抖，可那层窗户纸偏偏捅不破。
答案就像挂在鼻尖的飞蚊，一伸手就穿空！
“我、我第一次看见她们的时候，是在警局的露天停车场……”
“就是和你们见面的那个晚上！”
“我当时准备上车逃走，还没拉车门，隔着玻璃就看见那对母子坐在我的副驾驶——”
“女人低着头，孩子坐在她腿上。”
既然靠灵光一闪没用，姚警官干脆从头开始梳理，他眯起眼，放大放慢之前的记忆。
“第二次是在大排档，我在挪车时，看到她们坐在你左右两侧……”他口中的这个‘你’，指的是王准。
“那时候，也是隔了一层车窗。”姚警官舔了舔发干的唇，声音低下来。
“下车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一个小时前，我用眼镜片做过试验，根本就发现不了她们……”
他越说越兴奋，警察的本能在体内苏醒。
他喜欢这种抽丝剥茧的快感——
将飘忽不定的直觉，一丝一缕拆解、重组、放大，直至在杂乱的事件中拧出一根可供追踪的清晰脉络。
心理上的成就感爆表！！！
“所以……”
姚警官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卡在喉咙里半秒，像子弹上膛。他双眼倏地睁大，黑眸里掠过一道亮得骇人的光。
“能不能用肉眼观察到她们，媒介的不是玻璃，而是——”
“车窗！！！”
姚警官几乎是从肺里将这两个字吼了出来，同时，他的拳头“砰”地砸在前排的座椅后背。
“对，没错！”
“只要隔着车窗就能看见她们！！！”
车窗？
王准耳边像被锤了一下，右脚无意识地松开油门，汽车顿时失去了推背感，车速表指针软绵绵地滑落。
他愣了半秒，才猛地回神，一脚又将油门跺到底。
“为什么会是车窗？”
王准不是质疑这个结论，他追问的是背后更深层次的逻辑——
为什么，是‘车窗’？！！
“不知道……”姚警官脸上的兴奋瞬间收得干干净净。
他摇摇头，带着一种自我反驳的谨慎，“可能性太多——”
“比如，她们母子因为意外死在车内……”
“车祸、高温、窒息——然后车窗成了她们最后的‘框’，所以死后也只能在这个‘框’里显形。”
“当然，说到底都是我个人瞎猜……”姚警官用力捏了捏眉心，“真相不一定是这样，可以将这条思路当成参考！”
王准却把这句‘参考’给听进了心里，他顺手把方向盘往右轻带，避开迎面来车。
“二十多年前的卷宗，还能查到吗？”
“那个年代应该有电子档案，只要将‘母子’、‘车祸’、‘意外死亡’几个关键词往词库一扔，电脑就能将有关的记录全部筛出来！”
王准和姚警官都见过那对母子的样貌。
只要卷宗里附有照片——
无论是现场尸检照、户籍底档，还是家属签字页上的半身像。
他们就能当场比对五官轮廓和穿着打扮，给那对母子贴上名字。
“这得去交警大队查，我试试看……不过最早也得明天。”姚警官应下。
“行，今天晚上的时间也别浪费了。”王准扫了一眼车内电子屏上的时间。
“陈九亚！迁灵那边还缺什么没有弄完？”
“啊？缺什么？！”陈九亚一愣，重复了一遍王准的问题，“应该不缺什么了吧……牌位也弄上去了。”
“遗照、还有贴在门口的白色对联，你都弄了？”
“你之前不是提到过这两个东西？”王准朝车内后视镜中的陈九亚抬了抬下巴。
“呃……还没。”
“那两样东西其实可有可……”
“到底有没有用，你说了不算！”王准截断他，提醒道：“所有的事情都不能想当然，该上的全部都得上齐！”
“现在就去打印店！”王准当即拍板。
“照片和对联一到手，我们窝在车里等，让小黑飞上去贴。”
确实，这种收尾方式要安全很多，不上楼就不会被鬼堵住。
何况他们坐在车内，车窗就是现成的监视屏——
万一那对母子靠近，三人隔着车窗就能提前发现，油门一踩直接溜走。
“行吧……这个点，打印店还开着？”陈九亚划亮手机，瞟了眼时间——
凌晨12点03分。
“你加钱不就开门了？！”
“实在不行，就去姚警官上班的那个警局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