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单纯的风声！！！
仅仅一秒，龚秘就推翻了‘有人在喘气’的推测。
因为，画面里出现了小黑。
他眯起眼，目光盯在了屏幕上，过了一会，瞳孔又骤然收紧，连呼吸都放轻了半拍。
伴随眼底的那一丝震动，龚秘终于认出，这是哪一段事件的回放！
“那、那个，机……机哥，您先暂停一下可以吗？”龚秘憋了半天，还是喊不出‘机爷’两个字来。
他喉咙滚了滚，猛地起身，椅子被顶得往后滑。
话音刚落，屏幕上的冷白光点瞬间收拢，紧接着，风啸声停止，画面刚好定格在了最重要的那一帧——
整片天空，被一具巨大的蜘蛛尸体覆盖，尸壳背部，几条磨砂银灰的‘金属长城’盘踞在上。
不对，不能叫盘踞，因为这几条‘金属长城’没有弯曲弧度，而是笔直如刀。
以镜头可见的范围，它们拼出了一个巨大的字母‘V’，也可能是‘w’的一半。
看不到全貌，龚秘也没办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不过他能确认，这个视角，就是以王准机械眼角度拍到的录像！
只是这台电视机，为什么选择放这一段给自己看？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龚秘几乎是下意识地抓起座机听筒，飞快按下王准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短促的等待音——
“嘟、嘟——”
才响到第二声，线路接通。
“王队……你没事？”龚秘压低声音，却没压住话里的那种急促。
“我能有什么事？你也太小瞧我们第九小队了吧。”王准愣了半秒，随即笑出声，“一堆小纸人，能奈我何？”
“我不是担心这个——”
“你和小黑，现在有没有突然犯困、眼皮打架、想倒头就睡的感觉？”
龚秘的紧张并不是神经过敏。
这台电视机的‘前科’和‘战绩’早就已经写进了各国高层的红色档案。
凡是在画面中出现过的人物，都会被强制入睡。
无论是电视内，还是电视外！
他担心这条近似规则的诡异力量仍在生效，这才火急火燎拨号确认。
“呃……犯困？”
王准只停顿了一秒，立刻反应过来，怒骂道：“那个破b电视机，偷放我的录像了？”
“也、也不算偷放……你先忙，我想个办法把录像拷贝一份，等回来再跟你细说！”
龚秘语速飞快，刚一说完就挂断了通话。
王准连“喂”了两声，直到听见听筒里传来“嘟——”的断线长音之后，悻悻收起手机。
紧接着，他抬头看向八仙桌对面端坐着的男女。
“不好意思，说话直白了一点，你们应该不会介意吧。”
王准嘴角扯出一抹敷衍的弧度，算是赔笑，但眼底却是一片漠然。
很明显，这句道歉只是走个过场，听的人介不介意，他根本不在乎。
“翠娥，考虑得怎么样？”
“给我个答案。”
王准扫了眼秦伯腕上的那道月牙疤，目光顺势右移——
右边主位上，坐着一尊眉眼唇线与真人如出一辙的女性纸偶。
她下颌线条微翘，弧度恰到好处，肤色纸上覆了层超薄清漆，带着些温润血感，锁骨还会随着呼吸轻起轻落。
几可乱真！
这是王准发自内心的评价！
不过，对方那模拟真人‘呼吸’的小起伏，倒是纯属多余。
因为纸人，不需要氧气！
扭了扭脖子，他曲起指节，在桌面上“笃笃”扣了两下。
“我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过来谈的，所以也请你别跟我耍什么心眼子……”
“合则两利，斗则你死！”
“这还用考虑？”
王准身子微微前倾，适当给予压力。
“不是考虑，我只是有点不相信……”翠娥总算是开了口，声音像春檐下第一滴融化的雪水，清清脆脆地落在铜盆里，带着点儿微凉的甜。
嗯，真好听！
被电视机偷放录像的郁闷心情，微微好了那么一丁点……
王准嘴角不经意地翘了翘。
老实说，跟这种类人模样、声音悦耳的诡异谈合作，总比面对那些奇形怪状、触手乱舞的克苏鲁怪胎强得多。
至少在视觉和听觉上，都算一种享受。
只是——
自己，算不算克苏鲁怪物？
突然想到身上的那两条‘恢复之触’，王准有点犯恶心，他定了定神，将视线重新钉在翠娥脸上，“不相信什么？”
“你说的那种科技力量……当真能无限造出纸人？”翠娥抬眼，声音轻得像风，“而且——”
“不需要人的尸体？”
她想听见的，是一句斩钉截铁的“是”或者“不是”。
没办法，这是两个种族之间最尖锐的那根刺，如果拔不掉，再动听的合作宣言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说得再好听，最后一定也会捅刀子。
“那我实话实说——”
“像它这种的，估计难。”王准下巴一抬，旁边的张文立刻将‘刘军’给拽了过来。
“带生前意识的纸人，原理我确实不懂……”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引荐，让杨老团队跟你交流对接，他是搞生物的行家。”
“生物……是什么意思？”
“呃……”王准噎了半秒，还是决定自己开口解释：“就是研究一切活物——”
“花草、虫鱼、飞禽走兽，连人也算在内！”
他可不敢让沈石来科普。
那家伙一张嘴就是‘细胞分化’‘基因序列’，对方听得懂才怪。
“……抓药炼丹的‘生灵道长’？”翠娥眨了眨眼，脱口而出。
“对、对、对……算是道长。”
王准“刷”地起身，大步走到门口，抬手朝外一指，“总之，像外面这种歪瓜裂枣的炮灰，绝对能做出来！！！”
“生产线一开，要多少有多少……”
“我王准可以打包票！！！”
翠娥没回答，只缓缓起身，裙摆擦过椅面发出轻响。
然后，她一步一步朝着王准贴近。
半空中的小黑悄无声息地悬到了翠娥头顶，伞骨微张，阴影恰好罩住她半个肩。
同时，两条手臂滑了出来，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王准呼吸不乱，只把视线淡淡地压了过去。
不是装b，他是真不虚。
好在事情也没有朝最糟的那个方向去发展，翠娥在离他两步远的位置停住，抬头与他直视——
“那它们以后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