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亦媚思绪沉下，眸光抬起，不偏不倚对上谈司的目光，“要是我是故意装深情，你当真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假话是最容易被看穿的。
谈司眼神荡出微妙的变化。
亦媚又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的确想过和你一直就这么相处下去，但你对我只有利用，没有其他，还有——”
她娓娓道来：“袁丽，还有之前不愿意走的那个女模，你真当喜欢我吗，谈司，我不是傻子，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我不想陷入一段无望的婚姻里，你给不了我，我凭什么不能走。”
周围的温度沉入冰点。
亦媚却是没有任何回避，仍旧和男人对视。
她不可否认，自己在相处的时候，对谈司动过真心，也正因如此，那会的情绪才能那么逼真。
她不信谈司能看出破绽。
饶是如此，亦媚手心里也全都是汗，她看着谈司，唇角一点点抿紧，没说话。
男人黑黝黝的眸光下垂，打量过眼前又纯又欲的小脸，突然他伸出手，指腹摩挲过女人白净面庞，一点点向上，略到她的眉眼。
亦媚眼睫轻轻颤了颤，乖顺闭上眼。
丰盈的唇珠于暗晦交织的一线中格外诱人。
温热吐息蹭过谈司的手腕，他喉头滚动，聆听好自己心头那股鼓噪的情绪不断放大，又被女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熄灭。
“我愿意和你结婚，只要你愿意出手。”
谈司语气喑哑：“沈淮序这么伤害你，你还是愿意为他牺牲一切。”
亦媚抬手轻轻攥住他的手腕，澄澈干净的眼眸徐徐睁开，将男人坚硬身影一点点纳入眼底，声音柔软而乖觉：“我并不都是为了他。”
谈司：“你难不成还想说是为了我？”
亦媚直白道：“不然呢？”
素白指尖一点点向下，落到谈司的心口。
隔着布料。
隐约能感受到他的心脏在跳动，不受控地变快。
亦媚说：“其实你应该也对我有想法吧，不然你怎么会在得知我喜欢你之后，故意把我推远。”
谈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我只喜欢你的身体。”
亦媚不置可否：“身体也是我的一部分，算是我一个优点，你喜欢不是很正常吗。”
谈司气笑了：“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
亦媚道：“跟你学的。”
谈司淡淡说：“我没有脸皮这么厚过。”
亦媚斜斜睨他一眼。
空气里的僵持紧绷逐步化解，男人半起身坐到位置上，亦媚手掌撑着沙发，跟着慢慢坐起来，低头整理解开一半的衣服，把褶皱扯平，她抬头看了一眼谈司。
问道：“去哪？”
谈司回看过她一眼，说：“你觉得呢？”
亦媚心头惴惴不安，手不自觉捏着指骨，她担心谈司和上次一样，带她去看人命。
同时，她在心里又生出一点怀疑。
就这么踏上谈司的贼船，会不会太草率了。
亦媚望过一眼逐渐偏向郊区的车辆，念头不过持续了两三秒，就干脆摆烂了，她又不可能真的跳车逃。
再说了，她还等着谈司拿钱呢。
男人屈起大长腿架起，漫不经心瞥向亦媚，目光倏然在看见某处时顿住，长臂微伸，他抬手捻住侧面裙角。
亦媚被他的动作惊得身体反射性向后躲去。
谈司像是没有看见她的动作似的，敛眉低头，把身后卷进裤头的裙摆扯出来，再轻轻扯平。
亦媚一眨也不眨眼的看着。
良久，她轻声说：“谢谢。”
谈司略微抬眼看向她，正巧车经过一片绚烂的云霞，他的眸光闯进云霞里，少了几分痞气浪荡，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温柔。
他缓缓坐直身体，和她保持着恰好的距离。
疯狂的放纵会让人上瘾，令人畏惧；而克制的留情则是会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亦媚终于懂了为什么那些人会追逐他，像是谈司这种男人危险又迷人，他的性格更像是千面百张，让人忍不住像是扒洋葱一样，一层层扒开其中的神秘。
眼睫垂落，亦媚放在膝盖上的手拢紧，视线却忍不住打量他。
谈司却像是对这种暧昧氛围失了感觉，目光看向窗外，又或是偶尔伸手点亮屏幕，刷了刷其中个别消息。
车在一座会馆面前停下来。
此刻正值下午和傍晚的中间地带，会馆零零散散亮起灯。
谈司率先下了车，亦媚跟在他身后。
谈司语气淡淡：“机会我给你了，怎么救沈氏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亦媚目光侧过去看他。
直到这一刻，她仍旧不太明白谈司现在要做什么。
然而，谈司也没等她多沉溺太久，提足迈入会馆里，亦媚只能跟在他身后，小步往里走。
亦媚很少来这种地方。
最主要的是，沈淮序一般不让她来，所以见得少。
遇见谈司的酒吧那次，都是她一时兴起，想要过去放纵。
入门是金碧辉煌的欧式装修，像是用来威慑其他人一般，里面却是尽显低调的奢侈装修，蜿蜒而上的天然大理石还做了镂空设计，不会让人觉得过多乏味，墙侧悬挂着几幅名作，亦媚对它们有些印象，因为其中一副她很喜欢，曾经一度想要拍下来，却被人点天灯抢先了。
收回目光，她看向谈司。
谈司走上楼梯。
亦媚神色一停，跟着他的步履往楼上走。
一前一后的影子相互交汇。
男人的半边影子将女人笼罩，女人适时抬起头，视线专注看着男人，暧昧又温柔。
站在二楼的人看见这一幕，适时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
谈司步履停下，亦媚的步履跟着停下来。
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半靠在梯手的人笑嘻嘻看着他们，叫道：“谈司，亦媚小姐。”
谈司：“人都齐了吗？”
“差不多齐了，还剩下郑楠那小子没来。”
谈司微微颔首：“他估计不会来了，不用管他了。”
顾澈没着急走，甚至上前两步，挡在他们面前，朝谈司使了使眼色。
“你今天没说带你未婚妻过来啊，我这会也没点小酒，要不然我们先下去，看你未婚妻喜欢什么酒，我今天请客。”
亦媚像是察觉到什么，悠悠抬起眼睛，望了谈司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