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宜心都抖了一下,一股冷意不受控制的从脚底往上窜。
但她压着内心的恐慌,尽可能镇定,甚至是几分攀谈,“你这是干什么?弄得咱俩好像有仇一样。”
“我们不算有仇,也不算朋友。”沈聿桥慢悠悠开口。
许轻宜笑了笑,“怎么不算朋友了,那我可以当不认识你把四百万赖账吗?”
沈聿桥抬手把她眼睛上的黑袋取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他。
沈聿桥依旧西装革履,做着绑架人的勾当,却还是一派儒雅温平。
他正看着她,“你把我当朋友?”
许轻宜被他那平静中透着阴戾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好像她说任何假话都会被他洞穿。
许轻宜只好弱弱的一句:“我倒是想,但是哪敢。”
她自嘲的笑,“我这种人,跟你距离十万八千里,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沈聿桥唇角扯了扯,看了她好一会儿。
最后说了句:“你要是没爱上他,都有可能。”
许轻宜:“我跟他早分手了,你不是知道。”
沈聿桥看她。
“和他分了,能跟我在一起么。”
“不能。”沈聿桥自己替她回答了问题,“所以没区别。”
许轻宜心里很震惊,他想让她和他在一起?
疯了吧。
“那……你把我绑过来到底要干什么?”
总不能是想强迫她……
一想到这里,许轻宜忍不住喉咙发紧,她现在真的就是砧板上的鱼,他如果强迫她做什么……
沈聿桥像是看穿了她,“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听话。”
也是,许轻宜现在手脚都没有被束缚,也没有被喂什么药。
唯一不好的是,车窗玻璃好黑,她根本看不到外面,不清楚自己走的哪条道。
她看了看沈聿桥,想说能不能把车窗降下来,也许路上会遇到认识她的人呢。
但这样的意图太明显,她把话咽了回去。
而是问他:“你带我去哪里?我工作什么的都扔着,客人还在投诉,你这样我的事业就全毁了,不能让我先处理吗?”
“我突然不见了,曾淮西、柯燕他们都会找的。”
沈聿桥似乎根本不紧张这个问题。
“就当给你休假了,安心待着吧,不用试图逃跑,也不用试着跟别人联系,你都做不到,反而会惹怒我。”
许轻宜看得出来,到目前为止,他对她好像真的没有恼怒。
那他绑架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许轻宜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只感觉过了两个关卡,也可能是保安车闸之类的地方。
然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沈聿桥又把她的眼睛蒙上了,带着她下车。
他握了她的手,牵住,往前走。
许轻宜想把手缩回来,想起了他说的别惹怒她,硬生生的忍了,跟着他的脚步走。
过了会儿,沈聿桥忽然握得她紧了紧,手腕微微上台,“抬脚,门槛。”
许轻宜眼睛完全被蒙住,所以手被他牵着的感觉会放大。
他的手确实也很宽大,瘦瘦的,掌心很薄,带着一股子凉意,不像沈砚舟,掌心宽厚,永远都是温热的。
她只能机械的跟着抬脚。
之后乘坐了电梯,又出电梯。
终于沈聿桥停下来,开门的声音之后,她被牵着往里走。然后眼前一亮。
许轻宜适应了一下,睁开眼就看到了自己所在的房间。
干净、舒适,装修精致,该有的一应俱全,电视、健身器、瑜伽凳、小花台,阳台的秋千椅、游戏机,还都是淡粉或者白色系。
看起来真不是让她来受罪。
“以后就住这里,要什么都有,只是出不去。”沈聿桥说得很简单,“想做饭就做,不想做也有人送。”
嘱咐完这些,沈聿桥陪她待了一会儿就走了,走到门口回头看她,“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或者等我下次过来。”
许轻宜现在对接下来的事是完全未知,自己在哪个小区也不知道,外面的阳光倒是好,但是窗外的景色她没见过,所以辨别不出来位置。
她有些忐忑的问他,“那你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沈聿桥眼里的神色好像突然温和了一些,“你想让我经常来,我就常来。”
许轻宜心底怪怪的,这话说得,她巴不得他不过来,然后好找机会逃出去。
她只得笑笑,“我现在跟坐牢似的,你再不过来,多煎熬?”
沈聿桥脸色又好看了一些,至少这是她需要他。
“好。”他说:“工作的事,我会叫人帮你处理。”
屋子里陷入一片安静。
许轻宜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她的手机手表等等全部都被拿走了,私人物品只有身上的衣服。
房间里看起来什么都有,但是社交工具为零,电子产品不具备跟外面联系的功能,只能在这个房间里自娱自乐。
看起来,沈聿桥这个房间应该布置了好久,否则不会这么面面俱到。
许轻宜琢磨了三个多小时,竟然都没有能够和外界联系的漏洞。
走到门口看了看,猫眼外面没人,但是她根本打不开门。
他是真周到,没让人在门口守着,完全不会引人怀疑。
他到底要干什么?
沈氏在接受调查,但这件事外界是看不出任何动静的。
甚至公司内部除了最高层之外,底下的人根本没感觉,照常上班。
沈聿桥回到公司,和平常也没什么两样,该开会照样开。
看到沈砚舟的位置空着,简单问了句:“沈砚舟呢?”
没人知道沈砚舟去哪了,毕竟也都管不到这个二世祖头上,他进公司之后向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公司跟厕所一样,偶尔露个面。
沈聿桥也没再多问,开完会回去办公。
许轻宜的圈子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曾淮西还以为她是去医院找那个严重过敏的客人了,结果沈砚舟说医院里根本没人。
倒是沈砚舟被病人一家困住了。
这一家子不亚于土匪,张口闭口要钱,张口闭口说产品材料有毒,害死了他们的女儿。
那个女孩严重过敏,确实整个人全身水肿,看起来很严重。
沈砚舟没空跟他们纠缠,“要多少跟我的助理谈,不会赖账,先让我出去。”
那会儿他还耐着性子,是因为没去想许轻宜会是遇到什么危险。
毕竟是大白天,而且他走的时候,沈聿桥还在公司里。
何况,他也没觉得沈聿桥会直接干出绑架人的勾当。
一家人根本不听沈砚舟的,生怕他跑了,七脚八手捆着他,只差把他绑起来了。
周晟京来的时候带了两个人,局面当然就轻松多了,但病房里也一团糟,缠斗了好一会儿。
一家子被打得东倒西歪,哭天抢地。
周晟京让人去找住院部,“把其他病人换出去。”
这个病房只留下那个客户,和她的一家子。
关于这家人,周晟京已经在让人查了。
家庭条件也确实差,主要就靠这个女孩挣钱养家了。
女孩子这么一躺下,一家人没了收入来源,可不是急了?当然就想办法搞钱。
过去两小时。
沈砚舟没有找到许轻宜的人,她的消息就在“来医院”这里彻底断了。
认识她的人,也都问了一遍,没有任何人跟她联系过。
周晟京一听这话,“难道被绑架了?”
他握着手机,目光放在病房里一家子上,面相透出了冷凶,“你们想要赔偿是一回事,但绑架他们老板要赔偿,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家人一开始还非常强硬,“弄她怎么了?她的东西就是在害人命,那可是我闺女一条命啊!我们还只是要她一点钱而已,只要她给了钱,什么事都没有!”
周晟京拧了眉,“你们把人放了,钱的事另外谈,这是合法的赔偿,但绑架可就犯法了。”
“你们先给钱!”一家子还是那么强硬。
周晟京当机立断,直接报警,他实在没时间跟这种人纠缠,这么拖着也不清楚许轻宜能不能熬住。
他让人再查这家人还有什么亲戚,说不定是帮着把许轻宜给绑了。
警方接警之后的方向,也是查许轻宜因为产品纠纷问题被这家人绑架。
事情太巧,根本没有往沈聿桥那边调查。
被带到警局后,一家人才急了。
“我们没绑架人!”
“压根见都没见过她!我们只是要钱!”
“说不定是她自己躲起来,压根就是不想给钱,奸商!”
“就是,你们应该查她,把我们关起来干什么?”
一家人这态度,警方也没办法,只能查。
沈砚舟站在派出所外,手边燃着烟,电话拨往老宅。
老太太刚接通,他就冷着声问:“沈家山很沈聿桥今晚回去吃饭吗?”
老太太皱了皱眉,最近家里关系还行,他这直呼其名听着不太舒服,“在公司又把你训了还是怎么了?”
“回不回。”沈砚舟又问了一遍。
“回来吧,说的是回来,这会儿还没到家呢,你回不回?”
沈砚舟直接挂了电话,然后驱车回老宅。
又给柯燕打了个电话,“网上不会出现这次过敏的负面新闻,你的工作继续,别让牌子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