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倩雪小姐，你回来了！”柳相元快步迎上前，嘴角噙着妥帖的笑意，目光扫过苏倩雪略带风尘的裙摆，又不着痕迹地落在她身侧的苏安身上。
“嗯。”苏倩雪淡淡应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拢了拢风衣下摆，抬眼望向不远处蒸腾着烟火气的菜场入口，语速加快了些，“事不宜迟，咱们抓紧去买菜”
话音刚落，她便自然地伸手牵住苏安的手腕——指尖触到对方微凉的皮肤时，还轻轻捏了捏，像是在安抚。
两人并肩朝着菜场走去，步伐不快，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扫过地面随风微微飘扬，留下细碎的声响。
身后的柳相元紧随其后，黑色西装在喧闹的市井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刻意放慢了脚步，与前面两人保持着半步距离。
那名穿着便装的保镖则更靠后些，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的人流，像两道沉默的屏障，四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慢慢融进菜场入口那片混杂着鱼腥、蔬菜清苦与吆喝声的热气里。
刚踏进菜场，苏安便被右侧摊位前的水声吸引。
那是个支着铁皮水箱的鱼摊，浑浊的水里泡着几条鲜活的草鱼，老板正弓着腰，手里的铁皮刮鳞刀“唰唰”地蹭过鱼身，银白的鱼鳞溅落在脚下的塑料盆里，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苏安停下脚步，轻轻挣开苏倩雪的手，往前凑了两步，声音柔得像浸了水的棉花：“老板，请问……鳙鱼头有没有好的？”
刮鳞的老板动作一顿，握着刀直起身。他先是被这清软的声音勾得抬了眼，视线落在苏安脸上时，又顿了顿——姑娘戴着奇怪的口罩，只露出一双弯着的眼睛，眼尾缀着点淡淡的水光，连额前垂落的碎发都显得格外秀气。
老板脸上的疲惫瞬间散了大半，咧嘴笑出几分憨厚：“有！小姑娘，必须有！”
他放下手里的刮鳞刀，在围裙上蹭了蹭手，语气里带着点邀功的意味，“咱这刚到的鳙鱼，鱼头都是挑着大的留的，保准新鲜”
说着，老板转身走向摊位最里面的铁柜，掀开盖在上面的厚棉被，露出一个塞满冰块的白色泡沫箱。
寒气“呼”地冒出来，他伸手在冰块里翻找了片刻，很快拎出一个裹着薄冰的鳙鱼头——那鱼头比老板的巴掌还大，鱼鳃鲜红透亮，没有一点淤黑，鱼眼鼓鼓的，透着鲜活的光泽。
老板把鱼头放在案板上，用手指敲了敲鱼脑壳，声音脆生生的：“你瞅瞅，这鱼头怎么样？没有一点毛病，回去炖汤、红烧，剁椒鱼头都绝了！”
苏安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案板。
她没说话，只是睁着眼睛仔细看——鱼头表面的黏液还带着点冰凉的湿意，鱼鳃里没有半点泥沙，连鱼唇都透着新鲜的粉色。
她心里悄悄点头，这鱼头确实不错，一看就知道做出来的剁椒鱼头肯定很好吃。
“哎，老板！”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带着不满的嚷嚷。
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刚走到摊位前，手里还提着半袋青菜，看到案板上的鳙鱼头，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语气里满是诧异，“你刚刚不是还跟我说，今儿个鳙鱼头卖完了吗？怎么这小姑娘一来，你就掏出这么个好品相的？”
老板回头瞥了中年男人一眼，脸上的笑容淡了点，语气却理直气壮：“这不一样！”
他指了指案板上的鱼头，又看了眼苏安，语气里带着点“你不懂”的得意，“这是今早送货的师傅多给的，本来打算留着晚上给我家小子炖汤的。
要不是看这小姑娘长得俊，说话又客气，我才不舍得拿出来卖呢！”他顿了顿，故意朝着中年男人抬了抬下巴，“你想买也行，除非你长得跟这小姑娘一样好看。”
中年男人被这话堵得一噎，脸瞬间涨红了。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可看看老板那副“我乐意”的模样，再看看旁边安安静静站着的苏安，又实在找不出话来——总不能跟个小姑娘比颜值。
他憋了半天，只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的家伙”，狠狠瞪了老板一眼，拎着手里的青菜，气冲冲地转身走了，脚步重得把地面踩得“咚咚”响。
老板压根没理会男人的怒气，转头看向苏安时，脸上的笑容又变得憨厚起来，他用刀背敲了敲鱼头，报出价格：“好了小姑娘，咱不跟他计较。这鱼头算你五十六，你看怎么样？不算贵吧，这么大的个头，外面至少得七十。”
苏安点点头，眼睛弯了弯，伸手就要从口袋里掏手机扫码——手机刚碰到指尖，就被老板突然的一声“等等”给打断了。
她的动作顿住，疑惑地抬起头，眼睛里带着点茫然，看向老板：“怎么了？”
“那个……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长什么样子？”
其实不用看全脸，老板早就在心里把“美人”两个字刻了无数遍。
睫毛垂下来的阴影都透着股清透的软。
更别说偶尔风吹起口罩边角，能瞥见半片抿紧的唇，唇峰线条干净，下唇还带着点自然的饱满弧度，光是这点碎片，就足够让他在那里走神半天。
“这个……”苏安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指尖攥了攥购物袋的提手，袋里的牛奶盒发出轻微的挤压声。
老板没等她把话说完，像是怕下一秒就没了勇气，猛地抬起头，语速快得像倒豆子：“放心！我就看一眼，就一眼，这鱼头我给你打折”
苏安沉默了两秒，冷柜在身后嗡嗡作响，风幕机吹得她额前的碎发晃了晃。
她抬眼扫了圈四周，确实没什么人注意这边。她轻轻“嗯”了声，声音轻得像落在玻璃上的雪：“没事的，就让你看一下吧。”
话音刚落，她抬起右手，指尖先碰到口罩的挂绳，指腹蹭过耳后的皮肤，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度。
挂绳从耳后滑下来时，发出极轻的“咻”声，她微微低头，避开老板直勾勾的视线，另一只手扶住口罩边缘，慢慢往下扯，先是完整露出唇瓣，接着是小巧的鼻尖，最后是整个下颌线。
老板的呼吸猛地顿住，连攥着扫码枪的手都松了松。
没了口罩遮挡，苏安那张绝美的脸蛋也出现在了老板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