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离的目光扫过这些华服，也有片刻的怔愣。
李在行上前，恭敬道：“太太，这些衣服都是沈总特地为您准本的，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她草草扫过那些华贵的衣裙，知道不选一件沈清逸又要找茬，便随意点头：“有合适的，辛苦了。”
“天哪。”乔乔在那一排排衣服前来回走，来回看，就是不敢上手去触碰，生怕碰坏了她赔不起。
“离姐，这也太夸张了吧。”
叶离起身，指尖一件件拂过这些高定的礼服，心中却没有欣喜，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在这些昂贵礼服的映衬下，她愈发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定位。
她现在就好似沈清逸戴的胸针，戴的腕表，让她穿得昂贵好看，也不过是在给男人撑面子罢了。
乔乔和婵婵都指着一件大红色的鱼尾长裙：“离姐，这个你穿肯定很好看！”
而叶离的视线却越过那些张扬的色彩，落在一件白色缎面礼服上。
简约的一字肩设计，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素净却很合她的心意。
“就这件吧。”她轻声道，指尖停留在纯白的缎面上。
一直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赶紧上来，戴着白色手套替叶离取下礼服，然后帮着她一起小心翼翼将衣服换好。
她从帘幕后走出的时候，乔乔和婵婵都不由自主地轻声哇了一声。
“离姐，好美。”
果然，脸蛋和身材才是核心的出装技巧，就叶离这张脸和这身材，披麻袋都是好看的。
叶离站在落地镜前反复看着这件衣服是否真的合身，可望着镜中的自己，她忽地觉得像极了当初自己身着嫁衣的模样。
纯净、美好，却又虚假得可笑。
她原本明亮的眸子也不由得黯淡了几分。
没有人知道她的想法，一时间也都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婵婵很兴奋：“美的，包美的，离姐你放心，等会儿我再给你盘个发，保证让你今惊艳四座，大杀四方！”
她的手都有些蠢蠢欲动了，给美女打扮是件令她高兴的事情。
长发被盘起，只留下些许碎发，卷出恰到好处的弧度，端庄中又不失些许俏皮，美得更加直观了。
工作人员适时拿上来一套首饰，是沈清逸一早就准备好了的，说是今天让叶离戴上。
可叶离只看了一眼就摆手拒绝了：“我有首饰了。”
她让乔乔去把她办公桌后面的柜子里的礼盒拿来。
乔乔立马就去拿了。
等叶离亲自打开盒子，她们才看到里头的粉钻项链。
“哇，这个也好看，和离姐身上这套衣服也很搭诶。”
而且，看着不会比被她拒绝的那套首饰便宜。
“帮我戴上吧。”叶离看着项链，眸色微动，最终还是敛去所有的情绪，让婵婵帮她戴上。
第一次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婵婵都怕自己弄掉了，心里暗暗道：死手，争点气，别抖。
直到项链安稳戴好，她才松了口气。
休息室内，沈清逸修长的指尖在沙发扶手上有节奏地轻叩。
当他第三次抬起手腕，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已经过去快一个半小时了。
正当他起身想去看看叶离妆造做得如何了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年轻女孩的声响让他更加烦躁，眉头紧锁，指节不自觉地收拢。
可下一秒休息室的门就被人推开。
叶离身着纯白的礼服，白色长裙垂坠如月光，一字肩的设计将她优美的肩颈线条完美展示出来，颈间粉钻在灯光下折出细碎的星子。
她微垂着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红唇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玫瑰。
一瞬间，他呼吸微滞，有些恍惚。
好像他们结婚的时候，叶离也是这样身着婚纱朝他走来。
叶离的眼神避开他的注视，只道：“能走了吗？”
她低头伸手理了理裙摆，指节在缎面上压出几道褶皱。
沈清逸喉结滚动，插在裤兜里的手指蜷了蜷，忽然觉得领带系得太紧，勒得他几乎要窒息。
他抓起沙发上的羊绒披肩扔过去：“穿这么薄。”男人的声音比往常低哑“想冻死在半路上？”
披肩不偏不倚砸在叶离肩头，她忙伸手去拿要往下滑落的披肩，刚才那点氛围全然被打碎。
沈清逸朝她走近，目光在她颈间的粉钻上停了一瞬，喉结动了动：“走吧。”
叶离没应声，拢紧披肩率先转身往外走，缎面裙摆扫过男人的皮鞋，莫名让他心悸。
李在行瞧见叶离的时候，眼里也不免闪过些许惊艳之色。
平日里看习惯了她素净的模样，这般打扮起来真让人挪不开眼。
他还没收回视线，后颈突然凉飕飕的，回过头去一看，沈清逸正面色阴沉地看着他，眼神阴鸷得可怕。
他心里头陡然一惊，赶忙低头收回目光，都不敢再去多瞧叶离一眼。
坐进车里，沈清逸淡淡瞥了叶离一眼，脱口而出：“很美。”
话刚说出口他不免懊悔，这样夸赞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总归是别扭的。
叶离一下子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看向男人时眼底有些许茫然。
过了好一阵才确定自己没听错：“不会让沈总丢脸就好。”
她的语气淡漠疏离，不带丝毫感情。
沈清逸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上赶着了，冷笑一声，眼底那抹罕见的温柔被寒意取代，又恢复了往日里一惯冷漠的模样。
两人俱是无言，沉默像张越收越紧的网，将他们都困于其中。
车内檀香混着雪松的气息逼仄得令人窒息，沈清逸抬手将领带松了些，余光里那抹白影晃得他喉头发紧。
叶离肩头披着的羊绒毯滑下半边，露出小片莹润肌肤，他想伸手替她扶好，手却刚抬起又无声落下。
而一直侧头看着窗外的叶离未曾注意到他这边的动作。
车驶过跨江大桥时，霓虹灯在她侧脸投下摇晃的光斑。
叶离望着车窗上重叠的倒影，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整个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