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他们万万没想到，杨帆看似瘦弱的身躯，两锤之下居然有这般的力道。
但也不知道怎么地，王晓琳和沈耀辉就愿意相信这个年轻人。
似乎只有杨帆能解开收藏室的谜题。
“沈三炮，你找的施工队偷工减料啊。“
杨帆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眼瞳清晰地“看“见铝合金板与水泥层之间的粘结剂厚度不均，在某个焊点下方甚至出现了三毫米的空隙。
沈三炮疯狂地狞笑道：“有本事你就继续砸！！到时候所有人都给你陪葬！！”
在场的一些警员脸色一变。
他们都清楚沈三炮的背景，深知一个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当然如果一开始他们还相信沈三炮有可能说谎的话，那现在，他们看到墙壁里的铝合金钢板的时候，在场的人心头都是一凛。
而这事，如果没有专业把握的话，正常人都不会敢去赌！
这就是人性！
“沈局长……”一个队长呼唤了一声。
沈耀辉死死盯着杨帆，深吸一口气，并没有说话。
尽管和杨帆接触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他在杨帆身上，就见过了某些天才身上所特有的冷静气质！
紧接着杨帆又砸了一锤。
第三锤精准地砸在那个位置，“咔嗒“一声，巴掌大的水泥块剥落，露出后面泛着冷光的金属板。
三炮的冷汗开始顺着双下巴流淌。
他突然想起半年前那个喝得烂醉的夜晚，承包别墅装修的表弟拍着胸脯保证“材料绝对正宗“，而他为了省下二十万工程款，默许了对方用国产杂牌铝合金替换德国原装货。
此刻看着杨帆手中的锤子一下下砸在焊点上，金属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突然觉得那些撞击声像是砸在自己的头骨上。
当第七锤落下时，金属板终于出现裂痕。
裂缝中渗出的细沙落在杨帆手背上，他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土腥味，那是埋藏千年的文物才会有的气息。
随着最后一块金属板被敲落，整面墙突然发出“轰“的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从高处跌落。
“退后！“沈耀辉一把将杨帆拽到身后。
烟尘弥漫中，无数古币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开元通宝、乾隆通宝在地面蹦跳着，一枚宋代的淳化元宝甚至滚到了沈三炮脚边。
紧接着是成捆的竹简、破碎的陶俑残片，还有几件裹着锦缎的青铜器。
尽管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真品，可是如此庞大的赝品收藏，也足以让人震惊。
沈三炮瘫坐在地上，盯着满地狼藉。他记得三个月前那个深夜，自己亲自指挥工人将二十七个木箱搬进暗室，里面装着从各地古墓盗掘的珍品，还有三件被列为一级文物的战国玉器，此刻看着警员们用证物袋逐一收集这些“赃物“，他好像突然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
“杨帆，你去一楼歇会儿。“沈耀辉拍了拍杨帆肩膀，警服下的肌肉还带着刚才拽人的力道，“这里交给技术科，清点完估计得天亮。“
他转身时目光扫过王晓琳，后者正蹲在地上查看一堆玉简，指尖在某片刻有甲骨文的玉简上轻轻颤抖。
杨帆点了点头，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基本上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尽管地上的杂物很多，杨帆有一种想要捡几个回去的冲动，但也仅仅是冲动。
他知道这些都是赃物，是增加沈三炮身上枷锁的铁证，虽然有些可惜，但他还是先出去。
走廊的灯光比收藏室昏暗许多，沈三炮人赃并获之后，好像水晶吊灯的光芒都变得有些黯淡。
杨帆弯腰系鞋带时，余光瞥见墙角阴影里有个椭圆形的反光物体，玉蝉特有的温润光泽在他眼中无所遁形，三刀工的蝉翼纹路清晰得像是刚从匠人手中诞生——那是汉代葬玉中的“含蝉“，玉质通透如冻，蝉腹处隐约可见朱砂沁的斑点。
指尖触碰到玉蝉的瞬间，杨帆的心跳莫名加快。
据说这种“汉八刀“技法的蝉形玉唅，是古人相信能让灵魂蜕壳重生的神器。
此刻玉蝉的凉意在掌心蔓延，他迅速将其塞进衣服口袋，动作流畅得像是当初在夜市地摊上捡漏时的本能反应。
“杨帆？“王晓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响在走廊里回荡。
杨帆心头一紧，但还是不慌不忙地转身，恰好看见她抬手整理鬓发的动作，月光石耳钉在耳尖闪过微光，十分动人。
“怎么了？”
“没，刚才谢谢你了。”王晓琳说道。
杨帆笑道：“是我谢谢你们才是。”
“谢谢我们？”王晓琳怔了下。
杨帆心中叫苦，刚才太过兴奋了，直接就把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我的意思是，还好你们及时赶到，人赃并获，要不然沈三炮这种人以后都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杨帆转移话题道：“倒是你，我看里面有不少好的宝贝，你有的忙了。”
王晓琳也是苦笑了一声。
“省里的专家已经赶着过来了，到时候人一多，盘点会快许多。”
王晓琳刚要说什么，杨帆却开口道：“也好，有这些专家在场，我也不用班门弄斧了。”
王晓琳怔了一下，她顿时忍俊不禁。
她还没开口，杨帆就已经开始婉拒了，明显就是因为上次在文物局的时候，有陈明远在场而弄得大家尴尬的一幕。
“行行行，辉哥说了，让你去休息室休息一下，等清点完，做了笔录会让人送你回去。”
“行！”
杨帆转身就去休息室休息了。
倒不是他不想加入清点的行列之后，而是杨帆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手里的玉蝉了，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义务给他们帮忙！
杨帆也不管眼瞳的疲倦，就进了休息室了。
直到窗外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厅局的时候，杨帆做了笔录，沈耀辉就让人把杨帆送回临州了。
杨帆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倒头睡到到了傍晚。
吃了点东西，杨帆就收到了一个洪亿秋的电话。
“杨帆，你回来临州了么？”
洪亿秋说话带着风情之气，可这一次却出奇的平静。
杨帆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小舞出事了吗？”
“你过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