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湖表面的裂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血腥味混着柴油的焦糊味在寒风中弥散。
林寒的靴底碾过结冰的血迹，突击步枪的枪管在低温中蒙着薄霜。他侧身贴在潜艇残骸的阴影里，耳麦里传来陆云漪压抑的喘息声。
“九点钟方向。”陆云漪的嗓音裹在呼啸的寒风里，“冰丘后面有金属反光。”
江天野蜷缩在生锈的螺旋桨后方，老教授的手掌按着渗血的右肋，指缝间漏出的血珠在雪地上冻成暗红的冰粒。
他盯着散落在脚边的设计图，那些标注着黑塔坐标的线条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狙击子弹擦着潜艇外壳迸出火星。
林寒的瞳孔微微收缩，弹道轨迹显示对方用的是穿甲燃烧弹。
他摘下战术手套，指尖在雪地上快速画出敌方阵地的分布图：“两点钟方向的重机枪，五点钟的狙击点，还有......”
冰层断裂的脆响打断了他的分析。
三十米外的雪地突然塌陷，改装雪地车从地缝中冲出，车顶的电磁脉冲炮正在充能。
守夜人标志性的鹰形徽章在车门上泛着冷光，车载喇叭传出变调的电子音：“交出坐标数据，留你们全尸。”
陆云漪突然按住太阳穴。她的右手不受控地抽搐，三天前被银白液体腐蚀的伤口开始渗出淡金色液体。
当血珠滴入雪地的瞬间，整片冰湖突然泛起涟漪，倒映在湖面的黑塔虚影竟开始扭曲变形。
“他们在用声波武器！”
江天野突然大吼。老教授扯下防寒面罩，浑浊的眼底映出雪地车后方若隐若现的柱状装置，“那是次声波发生器！”
林寒的子弹抢先出膛。
穿甲弹击穿次声波装置的防护罩，爆开的电火花却引燃了车底的燃料箱。
冲天而起的火光照亮了方圆百米的冰原，七名全副武装的守夜人从燃烧的残骸后跃出，战术目镜泛着猩红的光。
陆云漪翻滚着躲到冰锥后方，她的作战服被弹片划开三道裂口，锁骨下方新生的淡金色纹路正在皮下蔓延。
当她的手掌按上冰面时，诡异的共鸣感顺着神经窜上后脑。那些沉睡在湖底的金属残骸正在苏醒。
“小心水下！”她嘶声警告。
话音刚落，湖面炸开数米高的水柱。
生锈的鱼雷残骸被无形之力托上半空，如同被激怒的蜂群般扑向守夜人阵地。
某个瞬间，林寒看见陆云漪的瞳孔闪过幽蓝的光晕，仿佛有电流在她眼底流动。
重机枪的轰鸣突然停滞。
守夜人小队长的防弹头盔被鱼雷碎片击穿，暗红的血浆喷溅在雪地上，瞬间凝结成冰。
剩余的敌人开始后撤，却在冰丘边缘撞上凭空出现的冰墙。
那是陆云漪用血唤醒的防御机制，淡金色的脉络在冰层下若隐若现。
江天野趁机爬向潜艇舱门。他的老花镜片布满裂痕，颤抖的手指始终紧攥着染血的设计图。
当他的膝盖压到某块凸起的冰砖时，锈蚀的舱室内突然传出机械运转的嗡鸣。
“反重力装置的备用能源！”老教授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这艘潜艇里有完好的真空零点能模块！”
林寒的耳麦突然爆出刺耳的电流音。
最后两名守夜人启动了Emp手雷，电磁脉冲波横扫冰湖。
陆云漪构筑的冰墙轰然崩塌，淡金色纹路在雪地上迅速消退。她踉跄着跪倒在地，鼻腔渗出暗红的血线。
狙击子弹穿透防寒服的瞬间，林寒扑倒陆云漪。
子弹擦着他的肩胛飞过，在冰面上凿出碗口大的深坑。
温热的血顺着战术背心流下，在零下六十度的低温中凝结成血晶。
“带江教授......去启动装置......”
陆云漪的指尖深深抠进冰层，淡金色液体从伤口渗出，“我能拖住他们......”
林寒的回应被爆炸声吞没。
守夜人投掷的燃烧弹在潜艇残骸旁炸开，飞溅的镁粉点燃了江天野的防寒服下摆。
老教授在雪地上翻滚灭火，怀表链子缠住了生锈的舱门把手。
当表盘接触金属的刹那，潜艇内部突然亮起幽蓝的冷光。
“身份验证通过。”机械合成的俄语在冰原上回荡，“欢迎回来，林振声同志。”
林寒的瞳孔骤然收缩。祖父的名字像一柄重锤砸在心头，那些被刻意掩埋的家族秘史在此刻浮现裂痕。
他看见舱门缓缓开启，泛黄的档案袋从缝隙中滑出，封口处盖着克格勃的钢印。
陆云漪的尖叫撕破夜空。
最后一名守夜人绕到她的侧后方，匕首的寒光直刺后心。
林寒的子弹贯穿敌人咽喉的瞬间，冰湖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有远古巨兽挣断了锁链。
江天野的半边身子探进潜艇舱口。他的手掌按在控制台上，全息投影在风雪中勾勒出黑塔的三维模型。
当他的血液渗入操作面板时，沉寂四十年的反重力引擎突然发出低吟。
“带她过来！”老教授的吼声混着引擎的轰鸣，“我们要飞了！”
林寒扛起虚弱的陆云漪冲向潜艇。
守夜人的子弹在脚边炸开冰花，电磁脉冲波让他的战术目镜布满雪花。
当三人跌进舱门的瞬间，整艘潜艇在蓝光中缓缓升空，附着在表面的冰层如暴雨般坠落。
冰原在脚下迅速缩小，燃烧的守夜人车队化作零星的火点。
陆云漪瘫坐在仪表盘前，淡金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她的瞳孔倒映着能量导管中流转的幽光。
“这不是逃生......”她按住江天野启动引擎的手，“我们在激活黑塔的筛选程序......”
老教授的手悬在半空。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南极洲地图，十二个红点正在冰盖上同步闪烁。
当他看清最近的红点坐标时，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吐出女儿的名字：“小满......”
潜艇剧烈颠簸起来。失控的能量流在舱室内乱窜，操作台迸出的电火花点燃了散落的档案。
林寒在燃烧的纸页间瞥见祖父的照片，年轻版的林振声站在黑塔基座前，手中握着与江小满遗物相似的冰晶玫瑰。
湖面方向传来更恐怖的异动。
银白液体凝聚成百米高的巨浪，浪尖浮现出无数张人脸，那些被黑塔吞噬的亡魂正在发出无声的呐喊。
江天野的手最终按下了启动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