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川眉梢微扬，万万没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当即狠狠点头。
“您放心，有九成把握，若是不成，任您处置。”
“好。”马平福声音都有些颤抖，侧目，沉声吩咐，“建国，敲锣集合。”
“铛铛铛——”
锣声响起，不到十分钟，整个后马大队，不分男女老少，齐聚队部。
“大伯，有什么事么？”
“对啊，不是还要几天才开工么？”
……
一道道询问传来，马平福抬手虚压，待声音停下，徐徐开口。
“诸位老少爷们，准备重新打井，有关通风问题，知青秦青川能够解决，从现在开始，大家听他安排……”
言简意赅，待说完，众人齐齐望向秦青川。
对于真实性，没人提出质疑。
哪怕是假的，无非是出把子力气。
那是水井么？
对于后马大队来说，那就是命。
常言道，流水才能不腐。
家家户户，水瓮存水，时间一长，经过发酵，隐隐发臭发酸，还不是稍稍沉淀过滤，大火加热，就进了肚子。
更不要说，干旱时，长时间缺水，皮肤失去弹性，眼窝下陷，狂躁，出现幻觉，甚至昏迷、死亡。
相比先有希望，然后被击碎，绝望更加可怕。
秦青川环视一圈，感受着上百道目光，火热中带着渴望，心底一沉，暗暗斟酌片刻，语气庄重。
“各位大爷大妈，叔叔伯伯，兄弟姐妹，敬请放心，此次重新打井，一定会成功，我向大家保证。”
没人回应，现场一片寂静，只有目光灼灼。
秦青川见状，不再废话。
“我和大家不熟悉，而且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我说下想法，首先，需要搭建灶台。”
马平福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当即点名吩咐。
“老三，你带上五个人，拿上工具，去水井旁等着。”
一位中年汉子，短发利落，古铜肤色，眼神坚毅，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指了指。
人群中，立马走出五人，连同中年汉子，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马建国低声介绍。
“三儿，这是我爸，你喊平寿叔就成。”
秦青川微微点头，继续。
“其次，需要有人去打水。”
马平福再次安排。
“老二，你带两个人，赶着驴车去。”
又一位中年汉子，清瘦塌腰，眼小而有神，迈步走出人群，吆喝一声。
“平元，平顺，你们跟额走。”
待三人离开，马建国介绍。
“三儿，这是我二伯，喊他平禄叔。”
秦青川点头，继续。
“妇女同志都回家休息吧，再来五六个年轻人，找些砖头，拿着铁锹、镢头，咱们去水井。”
……
水井在村口路南，马平福家往西，不到百米。
哪怕说不需要，也没人离开，马建国带路，乌泱泱上百人，紧随其后。
来到水井旁，秦青川举起右手，感受着风向。
确定从西向东，旋即来到水井东边，大概七八米左右，跺了跺脚。
“灶台搭在这儿，烟囱不要立在西边，要让排气道的空气，能够经过灶台的火，然后才能到烟囱。”
说完，又拿着铁锹，在地上一画。
“从水井到灶台烟囱，挖一条半尺深的横沟，上面用砖和泥封上，相当于，地上以及井壁，有另一条烟囱，大家能明白吧？”
马平福吸了口烟，微微蹙眉。
“三儿，就这么简单，你确定？”
秦青川摊了摊手，轻笑一声。
“马大爷，本来就不难，也就是原理说起来费劲。”
马平福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继而眉梢一挑，挥了挥手。
“成，你在旁边看着，这点活儿，根本不算事。”
……
就这样，水井旁，干得热火朝天，秦青川却连手都插不上。
有人和泥，有人搬砖，有人砌灶……
和泥时，为了增加粘性，特意增加了枯草麦秆。
井壁开凿排气道，先浇水，再开挖，横着一排排木枝支撑，然后糊泥。
看得秦青川目瞪口呆，心底不住感慨。
劳动人民兴许没文化，可全是经验啊！
直至天色渐暗，也就四个来小时。
灶台早就成型，地面排气道也已经搞定。
唯独井壁排气道，即便换着人来，不过堪堪过半。
马平福招呼大家收工，来到秦青川旁边。
“三儿，还有没有别的，额好提前准备。”
秦青川摇头，轻笑。
“马大爷，您就把心放进肚子吧，还真就这么简单，估摸着明天下午，就能点火实验，到时候您大可下去看看嘛。”
马平福略显尴尬，黝黑的脸颊，不由得露出讪笑。
“嗐，不该怀疑你，那就明天再说。”
……
回到知青点，田巧云三女，已经做好饭。
依旧是高粱饼，不过，却多了道菜，凉拌土豆丝。
不见油花，只有咸味和酸味。
郑明亮吃得依旧很香，一边吃，一边炫耀。
“你们瞧见没，我三哥出马，立马重新打井，要不了几天，不用再去前马大队挑水喽。”
下午，三女也去看了会儿热闹。
钱慧慧倒也不是怀疑，仅仅是不敢相信。
“三哥，你这又砌灶台，又挖沟，到底能行吗？”
秦青川眉梢微扬，显得极为自信。
“慧慧啊，请把‘吗’字去掉，没事多读书，书上写得清清楚楚。”
唐瑶瑶桃花眼微眯，笑盈盈插了句。
“三哥，你给解释解释呗。”
黄世强也努嘴示意。
“就是嘛，三儿，下午听得一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
秦青川对大风听课，感受更加直观，琢磨片刻，举例解释。
“就拿窑里灶台来说，烟囱往外冒烟，空气打哪儿来？”
钱慧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添柴的口子呗。”
秦青川一摊手，挑了挑眉。
“对啊，我不过是把进气口，放到了井下，有问题么？”
唐瑶瑶细细琢磨，旋即眸中带光。
“三哥，你可真厉害。”
其余四人，也都狠狠点头。
秦青川却没当回事，“要谦虚，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
……
次日，天蒙蒙亮，秦青川就被叫醒。
倒也不需要干活，也就是马平福不放心，让去看着点。
只剩十米左右井壁排气道，大家心劲十足，约莫一小时就换人，进度突飞猛进。
临近晌午，彻底搞定。
紧接着，灶台生火，待火势上来，添柴口拿木板堵上。
又过去半小时。
在众人注视下，秦青川瞥了眼烟囱，此刻正青烟滚滚，当即爽朗一笑。
“好啦，我先下去看看。”
却不料，话音刚落，一道沙哑声音响起。
“还是额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