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预料，秦青川不觉奇怪。
自古以来，为长远谋划也好，为后代考虑也罢，拉拢人才，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社会就像金字塔，越往上走，压力越大。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春秋战国，供养门客，强汉盛唐，依附世家，富宋刚明，乡党林立……无不说明，从群，趋利，乃人之本性。
秦青川略作沉思，轻笑出声。
“确实该去拜年，这样吧，初七下午五点，可以么？”
唐瑶瑶甜甜一笑，点了点头。
“好啊，这个点最好，我爸要不了多久就能下班，稍稍聊几句，直接吃完饭。”
钱慧慧也不甘示弱，嘟着小嘴，插了句。
“三哥，你在区别对待，还有我家呢。”
秦青川一怔，旋即挑眉。
“那这样吧，初七我和亮子去瑶瑶家拜年，初八，初八不合适，初九再去你家，咱们四个能吃两顿好的。”
钱慧慧眉眼微弯，轻哼一声。
“这还差不多。”
……
闲聊片刻，天色渐黑。
秦青川温声提醒。
“瑶瑶，慧慧，你俩差不多该回家了。”
此言一出，杨桂芳率先不乐意。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吃完饭再走。”
唐钱二女，也是双双一愣。
秦青川语气柔和，举着例子解释。
“要是中午，肯定要留着吃饭，晚饭不成，唐伯伯和钱叔叔该着急了。妈，您换位思考下，溪丫头去找朋友玩，还是男的，您就放心么？”
杨桂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咋能放心？”
说完，反应过来，也没坚持，不过，还是提出邀请。
“瑶瑶，慧慧，没事常来，以后早点，最少吃个午饭嘛。”
……
二女共骑一辆自行车来的，正好郑明亮刚买。
秦青川载着唐瑶瑶，郑明亮载着钱慧慧，四人两车，说说笑笑，离开南锣鼓巷。
路上。
“三哥，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家搬到了旁边单元楼。”
唐瑶瑶眯着桃花眼，笑盈盈一声，转而又问。
“你怎么猜到的？”
秦青川骑车很稳，速度不快不慢。
“做戏做全套，何况做事？老爷子在京城，那是你家的权利，他既然南下，还是不要留口舌为好。”
唐瑶瑶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旁边，钱慧慧轻挑眉梢，悠悠追问。
“那我家呢，为什么没有搬？”
秦青川不禁讪笑一声。
“你之前说过啊，单元楼没有小院宽敞，已经是单元楼，你还想搬哪儿去？”
……
三里河二区，果真是机关大院。
大门简单，却透着威严，两侧各有立柱，托着钢架结构，没有太多装饰，整体来说，论奢华程度，赶不上前世小区大门。
不过，旁边的警卫室，以及站岗人员，彰显着与众不同。
好巧不巧，四人刚到门前，七八个小年轻，裹得严严实实，打西边走来。
为首之人，穿着厚实军绿色棉袄，领口围着深灰色围巾，瞥见四人，扬声打了个招呼。
“哟，瑶瑶，慧慧，你们这是刚回来？”
说着，小跑而来。
唐瑶瑶捋了下耳边秀发，柔声回应。
“跃进啊，去朋友家拜了个早年。”
钱慧慧啧吧着嘴，悠悠打趣。
“你小子，又带人出去胡闹，小心我告诉方叔。”
方跃进讪笑一声，连连摆手。
“别啊，我们哥几个就去逛街，可啥也没干。”
说完，侧目，打量着秦青川和郑明亮。
“两位兄弟，混哪儿啊？”
秦青川眼含笑意，不卑不亢轻飘飘一句。
“谈不上混，住在南锣鼓巷。”
此言一出，方跃进不禁一愣，眉宇间，一抹不屑，转瞬即逝。
“哦，这样啊，成，我们还有事，回见喽。”
说完，扭回身，一摆手，招呼着其他人离开。
一群人，没走多远，便开始打听。
“跃进，那两位什么来头？”
“对啊，能和唐瑶瑶两个接触，总得打个招呼吧？”
“来头个屁，打屁的招呼，两个土鳖。”
……
望着方跃进等人背影，耳畔传来肆无忌惮攀谈，郑明亮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秦青川若无其事，依旧面带微笑，宛如春风。
大院子弟，各自成圈。
不同大院，兴许会“串”，但面对外人，自然耻与打成一片。
上前盘道，混个脸熟，免得以后产生不必要摩擦。
干脆离开，不予接触，那是心底深处的傲气。
别说外人，大院之间，也存在鄙视链。
院内，长辈职位，同样决定在圈子的话语权。
从小懂得论资排辈，潜移默化中，又明白向上结交，抱团取暖……
只能说，一群特殊的人吧。
唐瑶瑶侧目，偷瞄一眼，见秦青川面色如常，暗暗松了口气。
“三哥，亮子，甭搭理他们，一群玩世不恭的主。”
钱慧慧也撇撇嘴，很是不满。
“就是，要不是父辈，他们啥也不是。”
秦青川浑不在意。
“嗐，当然理解，圈子不同嘛。”
说完，努了努下巴。
“你俩进去吧，我和亮子也得抓紧回去。”
……
返回南锣鼓巷路上，郑明亮仍有些愤愤不平。
“三哥，那个方跃进真是欠儿，自己上杆子来打招呼，又一副瞧不起人的嘴脸。”
秦青川摇头，轻笑。
“凭什么看得起你？”
郑明亮一时语塞，好半天才弱弱一声。
“不就是仰仗父辈么，有什么了不起。”
“你还别不服，有人可以依仗，就是比你强。不管是办事，还是工作，不看僧面看佛面，从一开始就有先天优势。”
秦青川直接戳破现实，转而又耐着性子，徐徐告诫。
“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你要稳着点，以前年纪小，打打闹闹，倒也无妨，以后接触的人，难免形形色色，深浅不一，能处得来，就好好处，处不来，也不要得罪，至少面上保持和气。”
郑明亮轻哼一声，有些不认同。
“这成啥了，缩头乌龟么？”
“你啊，处理事情，不一定非要硬刚，捧杀，迂回，办法多的是。”
……
话赶话，多说了几句，至于郑明亮能接受几分，怕是只有天知道。
胡同口，二人分开，各回各家。
秦青川刚刚踏入自家房门，立马迎来杨桂芳询问。
“三儿，你快过来，给妈说说，这俩姑娘都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