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敬沉吟半晌，缓缓点头。
“好，就依你，我去处理。不过，单单是了解情况，有些浪费，我会向上面争取，让你在必要时有决断权，希望你此去有所收获。”
说着，温声叮嘱。
“当然，事后详细报告，必须严谨且有理，褒奖或者惩罚，你也要一力承担。”
闻听此言，秦青川面色如常，心中颇感意外，甚至有些不解。
怎么回事？
张思敬到底想干嘛？
真有这么大能量，试点推行，怎么弄了个阉割版？
而且，看似权力变大，又像是被推到台面……
越想越麻，想不出所以然，只能暂且放下。
“没问题，这样一来，在鹏城大概会多待段时间，如果真有可能推行监管措施，我也会把握住机会。”
……
返回办公室，秦青川坐在桌前，点烟，沉思。
相处这么久，逢年过节也没落下，张思敬仍旧没将我纳入心腹么？
让有所收获，甚至不惜帮忙争取决断权，说明对改革，他也极度渴望，能不能说明，他不是蛀虫，只是掣肘太多？
突然，想到双轨制建议书，想到张思敬被调来计委，想到在计委几次谈话，秦青川萌生出大胆的想法：
张思敬背后有人，而且是有意为之，先打扫卫生，再迎客上门。
双眼微眯，长长的舒了口气，暗叹一声。
看来此次南下，必须弄出点动静啊！
……
三天后，廖宇新前来报到。
一进门，先是深深鞠了个躬。
“秦科，感谢提携。”
秦青川起身迎上，笑呵呵伸手示意。
“来，坐，宇新啊，现在是感激，回头忙起来，苦起来，可不要再埋怨哦。”
廖宇新刚刚坐下，又噌的起身，神情肃然。
“秦科，您放心，肯定不会，我是真想做出成绩。”
“坐下，坐下，别激动，开个玩笑。”
秦青川抬手，虚拍几下。
“我也不和你兜圈子，过段时间，你和我去鹏城，有可能需要你待几个月，甚至一两年，能接受么？”
廖宇新毫不迟疑，狠狠点头。
“没问题，只要能做事，在哪儿都成。”
秦青川嘴角噙着笑，看着廖宇新，意有所指，轻飘飘一声。
“此次南下，任务艰巨。我呢，也不管你是个人想法，还是有人指点，既然大家目的相同，都是推进改革，从现在开始，希望你听话，哪怕不懂也照做。”
说话时，目光如炬，直勾勾盯着。
廖宇新明显晃了晃神，旋即一脸茫然。
“秦科，您说什么，我没听懂，当然，我肯定听话……”
秦青川将刚才细微变化，尽收眼底，了然轻笑。
“不用多说，你也准备一下，估摸着最迟正月底就能出发。”
……
闲聊几句，打发走廖宇新，秦青川叼着烟，眉宇间露出一抹轻笑。
廖宇新背后，果然有人。
而张思敬大概率是友军，既然没拦着，说明可信。
暗度陈仓，可行。
大家都在下棋，怎么能少了我？
既然都是玩，那就各玩各的呗，反正目标一致，还能彰显能力。
……
下班后，秦青川骑车，前往火车站，经过打听，来到刘康泰家，就是回京火车上，那位列车长。
得知正主不在，要明天才能回来，也没多待，留下姓名，约好明天再来，径直回家。
次日，傍晚，刘家。
刘康泰满脸疑惑，自打今早回家，听媳妇说有人找，就嘀咕半天，见到之后，仍旧没有印象。
“同志，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么？”
秦青川面带微笑，帮忙回忆。
“刘叔，您忘了么，三年前，火车上，有位大姐抱着个奶娃娃……对了，他哥哥李平和妹妹李丽，后来专门来感谢咱俩。”
刘康泰一怔，终于想起来，挑眉一笑。
“是你啊，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秦青川从口袋摸出工作证，放在桌面，往前一推。
“我现在在计委工作，您应该听说过鹏城试点，恰好由我负责。”
刘康泰拿起工作证，仔细看了几眼，仍旧满脸狐疑。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青川故意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制定的政策，在鹏城落实情况，一言难尽。领导怀疑内部有人从中牟利，可又没证据，想让我下去调查。可我只要启程，势必会被监视，即便到了鹏城，也未必能看到想看的。”
说着，顿了顿，含笑望去，将想法和盘而出。
“所以，领导交代让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提前抵达鹏城，调查两三天，然后再返回上一站上车……”
耐心听完，刘康泰眉头微皱。
“小秦，兹事体大，让我很难办啊。”
秦青川早有预料，从口袋拿出一张纸，再次放下。
“之所以冒昧求助，主要因为咱俩没交集。这是我的个人情况，包括家庭住址、北大经历，以及诉求……在火车上，您能仗义出手，可见觉悟甚高，您可以调查、确认之后，再做决定。”
说完，表情变得极为诚恳。
“刘叔，不管最后成与不成，还望不要泄露出去，当然，如果您愿意帮忙，待事成之后，报告内肯定有您。”
一时之间，刘康泰陷入纠结。
按理说，一面之缘，这样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可协助计委办事，绝对是大功一件。
已经在列车长的位置，待了七八年，想再进一步，没有背景，没有政绩，几乎不可能。
可就此答应，又太过冒险。
沉吟良久，询问。
“方便说说是哪位领导么？还有，我能不能上报？”
见状，秦青川知道，基本已成，当即自信一笑， 扯起了大旗。
“领导姓苏，至于上报，只要确保不泄露，当然可以。”
刘康泰心动指数瞬间飙升，但也没直接答应。
“这样，容我考虑考虑，三天后，给你答复，不管成不成，我都会保密。”
……
婉拒刘康泰留下吃饭，秦青川骑车回家。
路上，嘴角轻扬，暗暗腹诽。
那可是苏老，为人正派，一心为公，借着他老人家的虎皮做事，肯定不会计较。
至于刘康泰，稍稍有些冒险，但特么值啊。
只要南下，成绩耀眼，入了苏老的眼，进步还会远么？
……
秦青川计划着兵行险招，火中取栗，却不知道，念叨的苏老，正和人攀谈，而且话题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