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川神情平淡，了然轻笑。
“嗯，我知道，但你也要记住，车轱辘往前转，人要往前看，认不准方向，可走不远，看不清路况，容易栽跟头。”
不轻不重的敲打，文丰益秒懂，忙不迭颔首。
“明白，您这话深刻，文家会时刻反省。”
秦青川眉梢一挑，努嘴笑问。
“嗯，还有事么？”
文丰益想摇头，猛然回过神，刚才说的是‘我知道’，而不是‘我知道了’，别看一字之差，意义可不同。
下意识抿了下嘴唇，恭敬提醒。
“铝厂解决方案有隐患，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有心人利用，局面有可能失控......”
秦青川抬手虚拦，笑了笑。
“我知道，也有准备。”
“这......”
文丰益讪讪一笑。
“那就好，是我多嘴了，那我不耽误您休息了。”
“好。”
......
次日，县府会议。
宋廉明端坐主位，两侧分别是，‘大管家’常务副赵崇光，分管工交商常委副杨泽宇，分管农业张晓云，分管文教卫李向阳。
环视一圈，宋廉明肃然道。
‘“遗留问题，老大难之一，铝厂已经解决，昨天粉丝厂老张找我，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吧，怎么处理，都谈谈吧。”
说完，侧目瞄向杨泽宇。
张晓云，名字秀气，却是纯爷们。
之前调整分管，好不容易拿下工交，值此副县长入常，却被空降堵路，表面乐乐呵呵，心里可一肚子火。
眼见宋廉明意有所指，跟着投去目光，乐得看戏。
李向阳老神在在，之前跟错了人，还能继续当副县长，多亏胆小怕事，不贪不占，如今只想当好鸵鸟。
赵崇光不好多说什么，除非主动站出来揽活。
杨泽宇大高个，哪怕坐着，也比较瞩目，浅笑抱歉。
“宋县长，我初来乍到，对粉丝厂了解不够深，贸然接手处理，担心会影响大局。”
闻听此言，宋廉明猛地挑眉，冷哼一声。
“泽宇同志，你这思想可不对，你的党性呢？能不能做好，和敢不敢做，是两码事。出现问题，要有敢为天下先的精神，畏手畏脚，明哲保身，县委如何放心，把港务集团落地交给你？”
说着，轻拍着桌面，直白批评。
“如果自觉能力不够，就退位让贤，占着茅坑不拉屎，瀛洲的事业，迟早被你耽误。”
骂的可真脏，会议记录归档，再传出去，杨泽宇没有魄力的帽子，可就结结实实戴上了。
“我......”
杨泽宇哪里受过这鸟气，个人形象大于一切，也顾不得陈德虎的提议，准备揽下来。
却不料，宋廉明直接抬手一拦，转过头去。
“崇光同志，你怎么看？”
看什么？
看杨泽宇纠结，还是看粉丝厂？
原以为，宋廉明会乐乐呵呵主动处理，谁知道，竟然在县府会议上演摊派。
特么的，上了陈德虎的大当了。
不接手，没有担待，旗帜鲜明，和一二把手对着干。
接手，直接化身夹心饼干，隔岸观火，演变成下场放火。
......
正在心里骂娘，宋廉明又哼一声，“当当当”敲了敲桌面。
“看看，这就是政府班子么，一个常务副，一个常委副，遇到事就知道躲，铝厂已经打好样，竟然还没胆子去做事，简直令人失望透顶。”
说话时，眼珠直勾勾盯着张晓云，后者只片刻，明悟过来。
“宋县长，要不让我来吧，我对瀛洲有感情，虽然之前接触粉丝厂时间不长，可有您的珠玉在前，应该不会让您失望。”
你有感情，在说什么屁话，那谁没感情呢？
又一口黑锅，飘飘然飞去。
现场不算书记员，五个人谁听不出来。
宋廉明面露欣慰，夸东骂西。
“晓云同志勇于担责，才是组织所需的干部。”
接着，阴阳怪气补了句。
“不像某些同志，瀛洲需要的是能做事的人，而不是所谓的官。”
赵杨二人，脸色相当难看，目光凛冽，喘着粗气，越想越不爽。
先是杨泽宇，脱口而出。
“宋县长，您批评得对，我确实过于谨慎，粉丝厂还是交给我吧，毕竟我是分管副县长，定不会让您失望。”
紧接着，赵崇光立马跟上。
“我也会协助泽宇同志，刚才是在思考如何去做，您有些着急。”
不是吃亏的主，捎带手还击。
宋廉明往后一靠，笑了笑，很明显是嗤笑。
“倒是我误会二位了，既然这样，那就说说吧，农历年前，能不能妥善处理，我可不希望大过年的，粉丝厂职工骂娘。”
杨泽宇看了眼赵崇光，干脆应下。
“您放心，年前肯定能处理妥当。”
赵崇光也开口保证。
“完全没问题。”
张晓云微微挑眉，觉得很奇怪：赵杨二人不是不和么，怎么又成了一条线？
李向阳眼珠来回瞟，暗暗嘀咕，京城而来公子哥就这？还没咋滴，自己就自乱阵脚。
......
会后。
宋廉明面无表情，心里美滋滋，去找秦青川。
赵杨二人，则直奔赵崇光办公室。
进门，关门，一前一后，一屁股坐在沙发。
杨泽宇脸色铁青，极为不爽。
“宋廉明可真行，会议桌上，说得叫什么话？”
赵崇光给扔了根烟，自顾自点上。
“怪得了谁？你想挤走人家，还不许人家反击？咱俩本来是互相看不顺眼，现在倒好，为了帮你，我也陷了进来。”
说着，啧吧着嘴，叹了口气。
“一个秦青川，一个宋廉明，都特么不是善茬，陈德虎有些异想天开，依我看，咱就踏踏实实混政绩，做好分内事吧。”
杨泽宇若有所思，沉吟数秒，又掉转枪头。
“不该贪心啊，更不该信了陈德虎的邪，临来前，老爷子还特意叮嘱，不惹事、不挑事，结果......哎。”
说着，郁闷询问。
“给出出主意，粉丝厂咋办？”
赵崇光翘起二郎腿，顺嘴一声。
“还能咋办，联系家里让帮忙呗，咱俩可没能力处理。”
杨泽宇听后，连连摆手，摇头。
“不成，老爷子肯定会盘问，知道前因后果，挨骂都是轻的。”
赵崇光没太上心，鞭子没彻底抡到身上，有人在前面顶着，当即撇了撇嘴。
“不联系家里，找谁，港务集团么，那可是秦青川的自留地，除非，你去讨杯茶。”
“我......”
杨泽宇张口便于反驳，突然一愣，喃喃一声。
“也不是不行。”
说着，往前探了探身体。
“我有个想法，你帮忙合计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