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推了小何一把。
小何被推得一个趔趄，“可…可是我不会跳啊，上去瞎扭多丢人。”
“哎呀，这有什么难的？”林婉站起身，爽朗地一笑。
“没关系，在这种地方，没人管你跳得好不好看，只要跟着音乐的节奏随便动就行，感觉对了最重要。快走吧，别磨蹭了！”
说着，林婉不由分说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小何的手腕，将他往舞池的方向拉去。
小何半推半就，踉踉跄跄的被林婉拽进了那片人群之中。
张成业看到林婉很快融入了节奏，动作虽然不算专业，但很舒展自然。
而小何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动作僵硬地模仿着周围的人。
好几次差点撞到别人，引得他自己脸红脖子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样子颇为滑稽。
尤其是当身边有穿着暴露的女孩贴近时，他更是紧张的脸颊瞬间红透。
张成业收回目光，独自一人坐在卡座里，慢慢地喝着啤酒。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停在了他的卡座旁边。
“喂靓仔，得闲饮杯啊？（粤语）”
一个带着几分醉意的女声响起。
张成业抬起头，看向来人。
搭讪？他有些意外。
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孩，看骨架和脸型，最多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只是她的打扮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头发染成了好几种颜色，胡乱地扎着。
脸上画着极其浓重的妆，眼线粗黑，口红颜色夸张，几乎掩盖了她原本的容貌。
但即便如此，张成业依然能从那浓妆艳抹之下，看出几分清秀的底子。
如果好好打扮，应该是个相当漂亮的女孩。
可惜，现在这副模样，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张成业虽然不常说粤语，但在深城待了那么久，听懂还是没问题的。
他放下酒杯，用标准的普通话回答道：“不好意思，我是从大陆过来的，不太习惯说粤语。”
女孩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说普通话。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带着醉醺醺的笑意，也换了蹩脚的普通话。
“哦，没关系啦！喝杯酒而已！”
她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粤语口音，听起来有些费劲。
张成业看着她明显已经喝多了，走路都有些不稳。
出于一种近乎本能的提醒，他开口劝道：“我看你喝得不少了，还是算了吧。你一个女孩子，在这种地方喝成这样，不太安全，最好还是少喝点，早点回家。”
他这话完全是出于善意，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谁知那女孩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嘁！”她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语气冲得很。
“搞什么啊？喝杯酒而已，大叔你这么多话讲？真没劲！”
说完，她嫌弃地瞪了张成业一眼，摇摇晃晃地转身，挤进旁边的人群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成业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得，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还被人叫“阿叔”？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有那么显老吗？
不过他也没怎么往心里去，这种醉酒的小太妹，他犯不着跟她计较。
重新拿起酒杯，将剩下的小半杯啤酒一饮而尽。
他不喜欢这种环境。
太吵，太乱，但看着林婉和小何难得放松的样子，他也不好扫了他们的兴。
在他独自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刚才那个醉醺醺的女孩并不是唯一的“访客”。
又陆陆续续有几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子试图靠近。
一个穿着吊带短裙的女孩操着半生不熟的英文，问他是不是一个人；
另一个身材火辣的则直接坐到了他对面，试图用眼神和肢体语言进行交流。
但张成业的回应都如出一辙——礼貌而疏离的摇头。
语言不通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他根本没这个心思。
这些浮光掠影的搭讪，对他而言就是短暂的。
没过多久，林婉和小何终于从拥挤的舞池里“杀”了回来。
林婉还好，虽然呼吸微促，但姿态依旧优雅。
顺手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汗，笑着对张成业说：“成业哥，里面气氛超好的！你也该去试试！”
而小何就狼狈多了。
他满头大汗，衬衫后背都湿了一块，领口也扯得有些歪斜。
他一屁股坐下来，拿起一杯冰水就猛灌了几口，喘着气道：“是啊张哥！太……太嗨了！就是人太多，我差点被人踩死！不过真的，你应该去感受一下！”
他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刚才在舞池里被辣妹贴近时羞的。
张成业看着他们俩，笑了笑，摇了摇头：“我就算了，老胳膊老腿，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
他看了看手表，提议道：“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别啊！”林婉立刻阻止，指了指远处的舞台。
“我刚才听旁边人说，马上还有表演呢，据说是这儿的特色，看看再走嘛！”
小何也连连点头，眼睛发亮：“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好像很精彩的样子，张哥，再待一会儿呗？”
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张成业也不好再坚持。
“行吧，那就再看会儿。”
话音刚落没多久，场内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只留几束追光打在中央的舞台上。
原本震耳欲聋的电子舞曲也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充满诱惑的前奏。
随着音乐声起，几个身材高挑、穿着极其暴露的女子走上了舞台。
她们身上只穿着几片勉强蔽体的布料，随着撩人的音乐节奏，开始扭动腰肢。
做出各种大胆、挑逗的动作。
舞姿算不上多么高明，但胜在足够直接，充满原始的感官刺激。
台下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张成业皱了皱眉，对这种表演不置可否。
他偏过头，想看看林婉和小何的反应。
小何看得目不转睛，嘴巴微张，显然是被吸引住了。
而林婉的眉头却微微蹙起，流露出一些不适。
她毕竟是接受过良好教育、有着体面工作的女性。
第99章醉酒女孩
虽然不至于像卫道士那样批判。
但这种过于直白和物化女性的表演，显然让她觉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隐隐有些反感。
她凑近张成业，稍微提高了点音量，盖过音乐声：“成业哥，这个……好像不太适合我们看，要不我们现在走吧？”
小何听到林婉的话，也回过神来，脸颊有些发烫。
“啊？哦……好，好的，走吧走吧！”
他似乎也意识到刚才自己看得太投入，有些不好意思。
张成业自然没有异议，点了点头：“行，那我去趟洗手间，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
说着，他站起身，穿过喧闹的人群，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夜场的洗手间外通常也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张成业刚走到通道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从女洗手间的方向出来。
脚步虚浮，随时都要摔倒。
正是之前那个搭讪未果，还叫他“阿叔”的浓妆女孩。
她显然比刚才醉得更厉害了。
低着头，眼神迷离，完全没看路，直直地就朝着张成业这边撞了过来。
张成业下意识地侧身伸出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她即将摔倒的身体。
女孩撞进他怀里，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似乎被这一下撞得有点懵，抬起沉重的眼皮，迷茫地看了张成业一眼。
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然后脑袋一歪，直接睡过去。
“喂？喂！你没事吧？”
张成业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试图唤醒她。
但女孩只是哼唧了两声，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
他皱了皱眉，看了看周围。
通道里人来人往，光线昏暗，不少人投来好奇或暧昧的目光，但没人上前询问。
把一个醉成这样的年轻女孩独自丢在这里，显然是非常危险的。
略一思索，他打消了去洗手间的念头，半扶半抱着女孩，转身往卡座的方向走去。
回到卡座，林婉和小何看到他竟然“捡”了个人回来，都吃了一惊。
“张哥，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何瞪大了眼睛，看着瘫软在张成业臂弯里的女孩。
“不是去洗手间吗？怎么……嘿嘿，顺手牵羊了？”
林婉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也带着询问。
张成业小心地将女孩安置在卡座的沙发上，让她靠着沙发背躺好。
他一边做着这些，一边沉声解释道：“刚在洗手间门口撞见的，就是之前过来搭讪那个。她醉得太厉害了，走路都走不了，我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儿吧？”
他指了指女孩毫无反应的样子：“你们看，这都快不省人事了。”
小何凑近看了看，女孩确实醉得厉害。
他咂了咂嘴：“我的天，这是喝了多少啊？也太猛了。”
张成业看着沙发上烂醉如泥的女孩，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的妆容已经花了，口红蹭到了脸颊上，浓密的假睫毛也歪了一边。
原本试图展现的性感和成熟，此刻只剩下狼狈。
“这女孩跟谁一起来的？朋友呢？”
小何挠了挠头，有些手足无措：“这……要不，我去前台或者吧台问问？”
“去吧，快去快回。”张成业挥了挥手。
“问问有没有人见过她和什么人一起，或者有没有人来找过她。”
“好嘞！”
小何应了一声，赶紧挤开人群，朝着吧台方向跑去。
林婉看着沙发上的女孩，又看了看张成业。
她轻轻拉了拉张成业的衣袖，凑近他低声说：“成业哥，这样……会不会惹麻烦？她朋友要是找过来，或者……”
张成业明白她的顾虑。
这种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看着女孩那毫无防备、任人宰割的样子，他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他拍了拍林婉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我知道。但你看她这样子，我们走了，她今晚会怎么样？这地方龙蛇混杂，真出点什么事，良心过不去。”
林婉看着他那份担当让她心里微微一动。
她便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没过多久，小何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问了，吧台和服务员都说有点印象，这姑娘是跟几个挺年轻的男女一起来的，闹哄哄的，喝了不少酒。但是……但是那几个人，好像半个多小时前就走了，结账的时候也没带上她。”
“走了？把她一个人丢这儿了？”
张成业的火气有点上来了。
这算什么朋友？简直是混蛋！
“嗯，服务员是这么说的。还说那几个人走的时候嘻嘻哈哈的，好像也没提这个女孩。”
小何补充道。
张成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他再次尝试叫醒女孩，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喂？醒醒！醒醒！你知道你家在哪吗？或者你朋友的电话？”
女孩被摇晃得难受，眉头紧蹙，发出了几声含糊不清的呓语。
身体软绵绵的，根本没有清醒的迹象。
眼皮沉重地抬起一条缝，又迅速合上，再次陷入昏睡。
张成业彻底没辙了。
他看了看林婉和小何：“看来是叫不醒了，总不能让她在这儿睡一夜吧？”
小何也急了：“是啊张哥，这太危险了！要不……要不我们报警？”
张成业摇了摇头：“报警？警察来了又能怎么样？顶多是带回所里醒酒，或者联系家人。但我们现在连她是谁，家在哪都不知道。再说，她一个年轻姑娘，醉成这样被带去派出所，传出去也不好听。”
林婉想了想，提议道：“或者……我们把她送到附近的医院？让医生看看？”
张成业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妥：“她看起来只是喝多了，应该没什么大碍。送医院折腾不说，万一她醒了，发现自己在医院，可能更麻烦。而且，我们明天还有正事。”
三人沉默了片刻。
最终，张成业做出了决定：“这样吧，我们先带她离开这里。回酒店开个房间让她先休息。等她明天酒醒了，再说其他的。”
小何立刻点头：“好！这个办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