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眉头一皱，心里那股恶心劲儿更重了。
这女人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行了，陆小眉，这里没你的事了。”杨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冷硬，“锅碗瓢盆什么的，你也不用操心。”
“从今天起，我搬过来住，贺姨由我来照顾。”
陆小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杨柳，声音都变了调：“你说什么？”
杨柳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我说，让你收拾你的东西，从贺家搬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话落，陆小眉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的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求助似的看向刚刚把贺母放到炕上，直起腰来的贺寒。
贺寒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走到杨柳身边，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山，无声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看着陆小眉，眼神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上三分，声音更是没有一丝起伏，像是例行公事。
“你没听清柳儿的话？”
他的目光落在陆小眉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驱逐。
“贺家不留你，明天之前，带着你的东西，离开这里。”
逐客令下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陆小眉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杨柳不再看她，转身对贺寒道：“贺寒，你先照看一下贺姨，我去把我的铺盖拿过来，顺便做点吃的。”
说完，她不再停留，径直走出了屋子。
贺母靠在枕头上，精神比在医院时好了些，只是看着依旧虚弱。她看着杨柳忙前忙后，眼神复杂，有感激，也有愧疚。
“儿子，帮我把我那对手镯拿来。”
贺寒依言将那个洗得发白的蓝布包袱递给了母亲。
贺母接过包袱，用颤抖的手摸索着解开系带，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对用红布包裹着的东西。
陆小眉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红布被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一对通体碧绿、水头十足的玉镯子。
那玉色温润通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贺母看着那对镯子，眼神变得格外温柔，像是看着什么珍宝。
她看向贺寒，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郑重。
“这镯子是你奶奶当初给我的，我决定把她送给柳儿，她是个好媳妇啊。”
陆小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才勉强没让自己失态。
她悄无声息地，一步一步退出了房间。
晚饭很快就准备好了，简单的白粥，两个清淡的小菜，还有杨柳特意蒸的鸡蛋糕。
饭桌就摆在炕边的小桌上，方便贺母吃。
贺盈放学回来，看到杨柳忙里忙外，又听说了白天的事，对杨柳更是亲近，叽叽喳喳地围着她说话。
气氛难得有些温馨。
饭吃到一半，贺母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让贺寒把那对镯子拿了出来。
她看向杨柳，招了招手。
“柳儿，来。”
杨柳放下碗筷，走到炕边。
贺母拿起一只玉镯，颤巍巍地递向杨柳。
“柳儿，这个你收着。”
杨柳一看那镯子，心里一惊。
这太贵重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推辞：“贺姨，这不行，我不能要……”
杨柳的手还没碰到镯子，就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拦住了。
贺寒握住杨柳的手，阻止了她的拒绝，然后从母亲手里接过了那对镯子，不容分说地拿起一只，轻轻套在了杨柳的手腕上。
玉镯触手冰凉，却仿佛带着一股暖意，熨帖着她的肌肤。
“娘给你的，你就收下。”贺寒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坚定，“这本来就是给贺家未来媳妇的。”
“就是就是！”贺盈在一旁兴奋地直拍手，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杨柳手腕上的玉镯，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陆小眉，嘴快地喊了出来，“嫂子！你快戴上看看！真好看！跟你真配！”
一声“嫂子”，清脆响亮。
陆小眉气哄哄地转身离开。
贺盈冷哼一声，随即扬起了唇角。
杨柳脸颊微微一热，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她用力点了点头，没有再拒绝。
晚饭后，贺母精神瞧着好了不少，跟贺盈小声说着话，时不时看一眼在旁边收拾碗筷的杨柳，眼神里带着暖意。
忙活完了，杨柳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在医院守了几天，又赶回家忙这忙那，出了一身汗。
她想洗个澡。
“贺姨，盈盈，我烧点水洗个澡。”杨柳说着，就往厨房走。
“我来帮你。”贺寒放下手里的活计，跟了过去。
厨房不大，灶膛里的火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映得贺寒轮廓分明的侧脸一片温暖的橘红。
他动作麻利地往大铁锅里舀水，又劈了些细柴火续到灶膛里。
热水很快就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他拎着沉甸甸的热水桶，走到堂屋靠角落临时隔出来的一小块地方，那里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大木盆。
贺寒把热水倒进去，又去兑了些凉水，伸手试了试水温。
“好了，水温刚好。”他直起身，对跟过来的杨柳说。
杨柳点点头，找了干净的换洗衣裳放在旁边的矮凳上。
可她准备脱衣服了，却发现贺寒还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一点要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这人，是想看她洗澡不成？
杨柳心里觉得好笑，这男人平时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还有这么……闷骚的一面？
她歪了歪头，脸上带着点促狭的笑意，故意用轻快的语气问：“怎么，忙活半天烧了水，是打算跟我一起洗？”
贺寒正看着那盆热气腾腾的水发愣，想着柳儿洗完会不会冷，要不要再加点热水，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脑子“嗡”的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了。
一起洗？！
他下意识地看向杨柳，女孩儿刚忙活完，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脸上带着戏谑的笑，眼睛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星星。
贺寒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从脖子根一直烧到耳尖，感觉那热气比洗澡水还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