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说一句，嬴政的脸色就白一分，捏着扶手的手指就深陷一分。
“黄老将军…”偏将看向悲泣的刘备，声音更低，“被…被薛仁贵…一箭贯目…当场…殉国…”
“啊——！”刘备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悲嚎，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嬴政。
“秦王！黄汉升！为了你的南郑！为了你这该死的联盟！死了！尸骨无存啊！”
他猛地将手中断箭掷向地面，“你告诉我！这仗还怎么打？！拿什么打？！”
“刘备！”嬴政霍然起身，眼中怒火熊熊，“你是在质问寡人吗？！蒙恬！卫青！难道就不是寡人的左膀右臂？！寡人心痛不亚于你！”
“心痛？”赵匡胤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口了，他摸了摸自己裹着布条的脑袋，声音尖刻，“玄德公心疼黄忠，秦王心疼蒙恬卫青，那李某人的脑袋差点搬家，又该心疼谁？”
“秦王陛下，您这联盟主帅当得可真好啊！”
“蒙恬卫青是您的爱将，死战不退，可他们死的时候，您的援兵在哪？我赵匡胤差点被那女蛮子砍了脑袋的时候，您的铁骑又在哪？合着我们都是炮灰，就您秦军金贵？”
“赵匡胤！你放什么狗屁！”暴吼一声，他一步跨出，蛇矛指向赵匡胤，“再敢胡咧咧，信不信俺老张先捅你一百个透明窟窿！”
“三弟！不得无礼！”关羽低沉喝道，但手已按在了青龙偃月刀柄上，眼神冰冷地扫过赵匡胤和嬴政。殿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得一点就炸。
“够了！”李世民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疲惫，“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互相指责！房先生的血还没冷透！难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内讧，让宁晨看笑话吗？！”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即将爆发的冲突。
众人目光闪烁，沉默下来，但彼此间的猜忌和怨怼，如同毒蛇般在无声中蔓延。刘备的抽泣声显得更加刺耳。
“大王，”一直沉默的吴起终于开口，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凝重，“当务之急，是议定下一步方略。夏军新胜，士气正盛，而我军…”
他顿了顿，声音沉重，“折损大将，士气低迷，各部…皆有怨言。”
孙武上前一步，声音沉稳，但难掩忧色：“南郑城防坚固，粮草尚可支撑数月。”
“为今之计，唯有坚守不出，避其锋芒，重整旗鼓。”
“宁晨此战虽胜，亦是惨胜，其伤亡不小，后方更有萧何病重之忧，朱元璋虎视之患。只要我们能稳住阵脚，未必没有转机。”
“转机？”诸葛亮羽扇轻摇，“但眼神却异常冰冷，“孔明兄，孙将军，你们说得轻巧。避其锋芒？怎么避？宁晨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吗？”
“他下一步，要么强攻南郑，要么…就是离间！”
“断龙谷一战，我军损失惨重，诸位麾下皆元气大伤。秦王痛失臂膀，我主折了黄忠，唐王没了房先生，赵将军损兵折将…试问，谁心中没有怨？谁心中没有惧？”
“我猜想，宁晨哪怕不主动进攻，咱们这看似坚固的联盟，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
诸葛亮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破了众人努力维持的表面平静。
刘备终于抬起头，眼中除了悲伤，更多了一种复杂的、名为“动摇”的东西。
李世民眼神闪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赵匡胤则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孔明！你休要危言耸听，动摇军心！”吴起厉声喝道，但底气似乎有些不足。
“危言耸听？”诸葛亮轻笑一声，目光转向刘备，“主公，若此刻宁晨遣使，允诺只要您退出联盟，便归还黄老将军尸骨（若寻得），并划开德城及周边三郡予您安身，您…意下如何？”
开德城！地图最东北角，靠近金国边境，人烟稀少，群山环绕！这几乎是流放之地！但…远离了这绞肉机般的战场！
刘备浑身一震，眼中瞬间爆发出复杂的光芒，悲伤、不甘、屈辱…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意动！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秦王陛下！”刘备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备…心力交瘁，已无力再战！恳请大王准许备…率本部残兵，前往开德城驻守！一来，可为联盟看守东北门户，防备金国。”
“二来…也算给汉升…寻一处安息之地…”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这哪里是请命，分明是心灰意冷，想要带着残部远离这个伤心地和注定败亡的联盟！
“刘备！你！”嬴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刘备，几乎说不出话来。刘备这是要公然分裂联盟！
李世民看着这一幕，心中也翻腾不已。房玄龄的死让他痛彻心扉，对嬴政未能及时支援也颇有微词。
开德城虽偏远，但至少…能保全实力。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位置，那个总是为他谋划的身影已经不在了。一股兔死狐悲的凄凉涌上心头。
“唐王殿下，”诸葛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毒蛇吐信，“您呢？”
“若宁晨许诺，只要您中立，便归还房先生遗物（若寻得），并助您恢复元气…您是否去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
李世民脸色剧变，猛地看向诸葛亮，眼中怒火升腾：“诸葛孔明！你休要挑拨离间！本王与秦王陛下…”
“好了！”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打断了李世民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在侍从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大殿。
“管…管相？！”嬴政看到来人，脸上的暴怒瞬间被惊愕取代，随即涌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甚至亲自从王座上起身相迎。
来人正是被嬴政尊为“仲父”，有经天纬地之才的齐国名相——管仲！
管仲对嬴政微微点头，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人。
“老夫…在路上，已知晓大概。惨败已成定局，痛失栋梁，军心涣散，联盟…裂痕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