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买来的小媳妇
风二流揣着那沉甸甸的二两多银子和几百文铜板，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飘起来。
冷风吹在脸上？
他感觉不到！
他现在浑身都是热的！
是钱烧的！是即将到来的“好日子”烧的！
老东西！
风二流回头瞥了一眼自家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鄙夷又得意的冷笑。
让你抠！让你贪！
让你为了几文钱租金，连亲儿子的死活都不顾！
现在好了吧？
死了！
死在那堆让你当成宝贝的金灿灿的稻谷旁边！
死得无声无息！
连口热乎气都没了！
活该！
风二流心里恶狠狠地想着，脚步却更快了。
他爹活着的时候，很多事都让他不痛快。
比如，藏着钱，从来不舍得给他花。
风老太还在的时候，老两口倒是目标一致，嘴上天天念叨着，要攒钱给二流娶个媳妇。
可风二流心里门儿清！
他娘死了之后，老头子嘴里还说着是给他攒钱娶媳妇，那眼神，那算计，分明是想给自己找个伴儿！
找个四十来岁，还能干活，能伺候他的女人！
想得美！
风二流啐了一口。
现在，钱到了他手里！
这钱，是他的！
媳妇，也必须是他风二流的！
想到媳妇，风二流的心更热了。
他这辈子，除了刘杜鹃那个跑了的婆娘，就没正经碰过女人！
刘杜鹃虽然泼辣，但好歹是个热乎乎的人！
不像现在，家里冷锅冷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行！
必须得娶个媳妇！
年轻的！听话的！能生养的！
他爹想的没错，人活着，就得有个家，有个婆娘热炕头！
只是，这婆娘，得是他风二流的！
揣着这二两多的“巨款”，风二流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希望！
他甚至忘了要去镇上吃喝玩乐的念头。
不行！
钱不能乱花！
得用在刀刃上！
娶媳妇！
这才是顶顶重要的大事！
他漫无目的地在通往镇上的土路上晃悠着，脑子里全是未来媳妇的模样。
是要丰满一点的，好生养？
还是要苗条一点的，看着养眼？
是要泼辣点的，能管家？
还是要温顺点的，任他拿捏？
风二流嘿嘿傻笑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靠近了集镇的边缘。
远远的，一阵嘈杂的叫卖声和隐约的哭泣声传了过来。
“哎！瞧一瞧，看一看嘞！”
“刚到的新货！身子骨都结实！”
“买回去就能干活！”
风二流好奇地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拐过一个弯，眼前的一幕让他愣住了。
只见一个临街的破败院子门口，乌压压地跪着十几个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麻木或者充满了恐惧。
他们的手腕和脚踝上，都系着粗糙的草绳！
像牲口一样！
一个穿着短打，满脸横肉，手里拿着一根柳条鞭子的汉子，正唾沫横飞地吆喝着。
“上好的劳力！四个半银元宝一个！买定离手！”
“小的！小的便宜！两贯半一个！买回去养两年，能干活能暖床！”
人牙子！
这是在发卖奴婢！
风二流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怀里的钱袋！
奴婢？
买人？
他以前只听说过，没想到今天竟然亲眼见到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些跪着的人身上。
特别是那些半大不小的女孩子。
一个个瘦得像豆芽菜，低着头，浑身瑟瑟发抖。
人牙子那句“买回去养两年，能干活能暖床”，像一道闪电，劈中了风二流的脑子！
对啊！
买一个！
买个小的！
便宜！
他怀里有二两多银子！
两贯半，那就是二两五百文！
正好够买一个小的！
买回去，养两年！
这丫头就是他的人了！
是奴才！
是他花钱买来的！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等养大了，还能当媳妇！
这……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啊！
又当奴才又当老婆！
还不用彩礼！
不用看老丈人丈母娘的脸色！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事吗？！
风二流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比看到他爹枕头底下的银子时还要亮！
他激动得浑身都有些发抖！
娶媳妇的念头，瞬间就被这个更刺激、更“实惠”的想法给取代了！
他挤上前去，目光贪婪地在那几个半大丫头身上扫来扫去。
这个太瘦了，一阵风就能吹倒。
那个看着有点病恹恹的。
嗯？
这个！
风二流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约莫十二三岁，跪在最边上的女孩身上。
女孩很瘦，脸颊凹陷，嘴唇干裂，但一双眼睛，却不像其他人那样麻木。
虽然也低着头，但偶尔抬眼时，那眼神里，似乎还藏着一丝倔强和……警惕？
就她了！
看着还有点小模样，养两年，肯定不赖！
甚至还有点子像刘杜鹃？
“哎！那个！”风二流指着那女孩，冲人牙子喊道。
人牙子眼睛一亮，知道生意上门了，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这位爷！好眼光！这丫头刚来！干净得很！保证没毛病！”
“多少钱？”风二流故意板着脸，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嘿嘿，爷，刚才您也听到了，小的，两贯半！”人牙子伸出两个手指头，又比划了个半。
“两贯半？”风二流皱起眉头，“太贵了！你看她瘦得跟猴儿似的！一阵风就能吹跑！值不了这个价！”
虽然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买，但风二流骨子里的抠门劲儿又上来了。
能省一个子儿是一个子儿！
“爷！这可不能这么说！”人牙子立刻叫屈，“这可是好不容易从南边弄来的！路上还死了好几个呢！这价钱，真不贵了！”
“就这干瘪样，还两贯半？我看两贯都嫌多！”风二流撇撇嘴，作势要走。
“哎！爷！别走啊！”人牙子连忙拉住他，“价钱好商量！您真心想要，给个实诚价！”
风二流心里偷乐，知道有戏。
他停下脚步，摸了摸怀里的钱袋，沉吟了一下，伸出两个手指头。
“就二两！多一个子儿都没有！”
“二两？！”人牙子瞪大了眼睛，随即苦着脸道，“爷！您这砍得也太狠了！二两，我这连本钱都不够啊！”
“不够就算了！”风二流扭头就走。
他笃定，这人牙子急着出手。
果然！
“哎哎哎！爷！爷！回来！回来！”人牙子急了，几步追上来，“得得得！二两就二两！算我今儿个开张，赔本赚吆喝了！”
风二流这才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两锭银子。
这还是他娘死抠活抠攒下来的体几钱，还有刘杜鹃那短命婆娘的赔偿款！
现在，变成他风二流买媳妇的钱了！
他掂量了一下，心里还有点舍不得。
但一想到即将到手的“小媳妇”，又觉得值了！
他将二两银子递给人牙子。
人牙子接过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确认是真家伙，脸上的笑容立刻又堆了起来。
“好嘞！爷！您拿好！”
说着，他解开那女孩手脚上的草绳，将另一根拴在女孩脖子上的、更粗一点的麻绳，塞到了风二流手里。
“这丫头叫小琪！以后就是您的人了！您牵好了！”
风二流接过麻绳，那绳子粗糙得很，硌手。
他低头看了看那叫小琪的女孩。
女孩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瘦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风二流心里一阵火热！
这就是他的人了！
他花二两银子买来的！
他拽了拽麻绳：“走了！”
小琪踉跄了一下，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风二流手里还剩下那几百文铜板。
他心里美滋滋的。
不仅买了“小媳妇”，还省下了五百文！
这钱，够他买点肉，打点酒，好好庆祝一下了！
至于花完了怎么办？这不是有小琪了吗？
奴婢，自然是要好好干活的！
他牵着小琪，昂首挺胸地往杨家村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忍不住回头看了好几眼。
小琪低着头，默默地跟着，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风二流很满意。
听话就好！
等回了家，他就是主子！他说什么，她就得听什么！
回到杨家村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村子里静悄悄的，家家户户大多已经熄灯歇下了。
白天收割的疲惫，让村民们睡得很沉。
这正好方便了风二流。
他做贼似的，拉着小琪，尽量避开有狗的人家，悄无声息地溜回了自家的院子。
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空荡荡的屋檐，发出呜呜的声音。
风二流先是竖着耳朵听了听隔壁他自己那间小屋，确认没什么动静。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正屋的门。
一股浓郁的、混合着稻谷清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的怪味，扑面而来。
屋里比外面更黑。
借着从窗户纸透进来的一点微弱月光，风二流看到，他爹，风老爷子，还保持着早上他离开时的姿势！
侧卧在床上，面朝里，脸上带着那抹诡异的、满足的微笑！
一动不动！
风二流的心，竟然没有丝毫的波澜。
没有震惊，没有恐惧，甚至……连一点点的不适都没有。
仿佛床上躺着的，不是他亲爹，而是一件碍事的旧家具。
他扭头，对身后吓得缩成一团的小琪低声喝道：“进来！”
小琪怯生生地挪了进来，看到床上的景象，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叫出声，又赶紧死死捂住嘴巴，眼睛里全是惊恐。
风二流没理会她。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这间正屋，宽敞！亮堂！
比他那间又小又暗的屋子强多了！
以后，这就是他的屋子了！
他和……他的小媳妇的屋子！
但是，这屋里太挤了！
堆满了稻谷！
床上还躺着个死人！
必须清理干净！
风二流走到床边，看了一眼他爹那张带着笑的死人脸，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碍眼！
他伸手，抓住风老爷子冰冷僵硬的胳膊，用力往地上一拖！
“噗通！”
尸体沉闷地摔在地上。
小琪吓得往后一缩，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风二流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只觉得心里痛快了不少。
老东西！活着跟我抢地方，死了也别想占着我的床！
他找来一张破草席，胡乱地将尸体一裹，然后像拖死狗一样，费力地将他爹拖出了正屋。
他想了想，院子里没地方藏。
柴房？
对！柴房！
那里平时没人去！
他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裹着席子的尸体，拖进了院子角落那间又黑又潮的柴房，往最里面的柴草堆后面一塞！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上的灰，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处理掉了！
他回到正屋，看着满屋子的稻谷，又皱起了眉头。
“还愣着干什么！”他冲着还傻站在门口的小琪吼道，“过来！把这些粮食都搬出去！搬到外面的厅里去！”
小琪被他一吼，吓得一哆嗦，不敢违抗，连忙跑过来。
她太瘦小了，根本没什么力气。
风二流找来两个破簸箕。
“用这个装！快点！”
两人就这么，一簸箕一簸箕地，往外搬运稻谷。
稻谷很沉，灰尘呛人。
小琪累得气喘吁吁，小脸煞白，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风二流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他心里憋着一股劲！
这是他的房子！
他必须把它清理出来！
他要睡在这宽敞明亮的大床上！
而不是他爹那个死人！
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的稻谷，总算被搬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一些散落在地上的谷粒。
风二流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大口喘着气。
小琪则瘫坐在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风二流歇了一会儿，缓过劲来。
他看着空出来的大半个屋子，看着那张虽然破旧但还算结实的木床，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这张床……
他爹刚死在上面。
风二流舔了舔嘴唇，心里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他站起身，走到床边，用袖子用力擦了擦床板。
仿佛要擦掉上面残留的死人气息。
然后，他回头，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小琪。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实则猥琐的笑容。
“过来。”
小琪惊恐地看着他，身体往后缩了缩。
“叫你过来！没听见吗！”风二流脸色一沉，语气变得凶狠。
小琪吓坏了，不敢再犹豫，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
风二流满意地点点头。
他指了指床边的地面。
“今晚，你就睡这儿。”
然后，他自己则毫不犹豫地，一转身，躺在了那张他爹刚刚死去的床上！
床板发出“吱呀”一声。
屋子里，弥漫着稻谷的清香，灰尘的味道，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死亡的阴冷气息。
风二流却毫不在意。
他甚至还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有钱了！
有房了！
还有个……嘿嘿……现成的小奴才，未来的小媳妇！
这日子，有盼头了！
他侧过头，看着蜷缩在床边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琪，心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得意和掌控感。
老东西，看到了吗？
你死了，你的钱，你的房子，都归我了！
我还要用你的钱，买来的小媳妇，睡在你刚死过的床上！
气不气？
哈哈哈！
风二流在心里狂笑着，很快就带着满足的笑容，沉沉睡去。
他睡得很香，甚至还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只有床边地上那个叫小琪的女孩，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在黑暗中，无声地流着眼泪，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这沾染了死亡气息的屋子，这个刚刚失去父亲又立刻买来奴隶的男人，以及她自己未知的、如同坠入深渊般的命运……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而风家正屋里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又将在平静的杨家村，掀起怎样的波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