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
重症监护室外灯光昏暗，气氛像凝固的空气，令人窒息。
江晚吟穿着消毒服，站在观察窗前，死死盯着病床上的男人。
沈砚舟陷入了深度昏迷。
心率仪跳动微弱，命图检测屏上，碎片流动趋于紊乱。
每一秒都像是在悬崖边上跳舞。
“他还有多少时间？”她喉咙干涩，声音几乎咬着舌根问出来。
身旁，医生面色沉重：“如果再不干预命图融合，他最多撑十八小时。”
“干预会有什么后果？”
“很可能彻底激活他体内的命图重组模块——那是Z系列最后封存的应急措施。激活后，他会拥有不属于他自己的命图轨迹。”
“什么意思？”
“他的‘人性’，将不再完整。”
江晚吟闭了闭眼，长睫颤动。
“他活下来就好。”她低声道，“哪怕……不是完整的他。”
医生犹豫：“江小姐，这种决定……”
“我签字。”她截断话头，“我江晚吟担责。你们，只管救人。”
—
十分钟后，她站在负压舱外，看着他身体再次被推入命图激活舱内，冰冷的液体没过胸口。
她的手在抖。
这是她第二次把这个男人推入命图激活仓。
上一次，他是为了救她；这一次，为了活下去。
她突然笑了。
“沈砚舟，你真是命贱。”她低声，“但你命贱，我偏要你活。”
她话音刚落，耳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讥笑：
“啧，这么深情，真让人感动。”
江晚吟转身，一掌挥出！
“顾眠，你怎么还敢出现？！”
顾眠穿着黑色高领风衣，笑得云淡风轻：“我来道谢。”
“谢你祖宗。”
“谢你逼疯了Z3，把那枚神源引爆，顺便也把Z计划彻底炸干净。”她眼底一闪，“从今天起，Z计划，彻底终结。”
江晚吟盯着她，眼神冷得像淬毒。
“你不是Z计划的执行指挥官？现在变得这么无害，是在演哪出？”
“演你也信。”顾眠嗤笑，“放心，我不再属于神权，也不是Z的狗。我现在属于——我自己。”
“你不会这么简单放手。”
“当然不会。”顾眠靠近一步，压低声音，“你知道Z3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吗？”
江晚吟眉心一跳：“什么？”
顾眠凑在她耳边，一字一句：“他说——‘我不是第一个。’”
江晚吟猛地一震，脸色瞬间苍白！
“什么意思？！”
顾眠直起身，冷笑：“你们以为Z3是终点？不——他只是个失败的容器。而真正的‘祂’——那个主命图碎片的掌控者，还在‘第零感域’里沉睡。”
“第零感域？”江晚吟瞳孔骤缩，“那不是……早就封印了吗？！”
“封印？”顾眠眼神像看着笑话，“你真天真。那个地方，从来没封上过。”
“而沈砚舟……是最后一把钥匙。”
江晚吟僵在原地，呼吸一滞，“你再说一遍？”
“他的命图不是失败产物，而是……‘祂’遗失的半颗心。”
顾眠意味深长地看她：“你以为你救他，是在救他吗？不，你在救祂。”
“你胡说八道！”
“你不信？”顾眠抬起手，将一份带有“机密”字样的文件丢到她脚边，“这是你母亲留下的，‘Z0命图结构原型’的设计草图。”
江晚吟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缓缓弯腰，捡起那份资料。
第一页，便是她母亲的亲笔签名——
“林晚晴，Z0原始命图——沈砚舟特化模型。”
她手指剧颤，翻到第二页。
赫然是沈砚舟十年前的实验体图像，一道备注冷冰冰地标在角落：
“融合失败，进入休眠阶段，等待命源重启。”
“所以你明白了？”顾眠看她，“你救下来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神。”
“神？他是人！”江晚吟怒斥，“你别给我抹杀他活着的意义。”
“可惜这个世界不会讲感情。”顾眠笑，“他活着，只是为了迎接‘祂’回归的那一刻。包括你——你以为你是天命逆图者？不，你是定位坐标。”
江晚吟喉咙发紧：“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眠忽然靠近，轻声：“我可以帮你毁掉‘祂’。”
“你有这个能力？”
“我没有。”她直言，“但你有。”
“……”
“只要你愿意，链接Z0碎片，用你体内那段残存命图作为引爆核心——我可以带你去‘第零感域’。”
“代价呢？”
“沈砚舟醒不过来。”
空气陡然死寂。
江晚吟的指节在发白。
“你很难选，对吧？”顾眠看着她，“救一个你爱的男人，或者毁一个可以毁掉世界的神。”
“你想清楚。”
“如果你不选，那接下来——就是‘祂’苏醒，而沈砚舟，会彻底消失。”
她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
“你若为我醒来，我便替你毁天下——这是他曾说过的话，也是唯一能打败‘祂’的咒语。”
江晚吟呆立原地，心如刀绞。
她低头看向手里那张血迹斑驳的草图。
下一秒，她转身，推开重症室的门。
“江小姐你不能进去——”
“让开。”她冷声，“我要唤醒他。”
“可他……”
“让开！！”她一声怒吼，声音透着血的决绝。
她走进病房，关上门。
靠近他身边，捧起那张苍白却熟悉的脸。
“沈砚舟。”她声音颤抖，“你听着，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你醒来，和我一起毁了祂。”
“二是你不醒，我替你毁。”
她低头，吻住他的唇，轻声呢喃：
“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