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枢的面庞上掠过一抹为难之色。
此刻离京?
于皎窥见他的神色,心中便已明了,此事多半无望。
“既然郎君有所顾虑,那我……”
“我且试试,但成功与否,实难预料。”
于皎首次如此直白地向他提出请求,沈枢心中实是不忍拂她之意。
于皎面上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心中却早已料到,此事多半会化为泡影。
她将地图缓缓卷起,目光转向窗外,夜色已深沉如墨。
回想起昨夜的痴缠疯狂,于皎转过身来,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清冷,“郎君,夜色已深,你快些休息吧。”
沈枢轻轻应了声“嗯”,步伐不自觉地迈向那张柔软的床榻。然而,未等他靠近,于皎已伸出纤手,温柔却坚定地将他推向门外。
沈枢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嗯?”
于皎面上挂着几分歉意,轻声细语道:“郎君,我自觉身子骨今日欠佳,似有些风寒之兆,恐夜间会惊扰了你的安眠。今晚,怕是要委屈你暂居书房了。”
沈枢闻言,目光细细地在于皎脸上逡巡。只见她面色非但不苍白,反而透着健康的红润,言语间中气饱满,毫无病态。方才她与孙小姐叙话良久,后又与自己低语片刻,声音清亮,既无鼻塞之症,亦不闻咳嗽之音。
这哪里有半点风寒的模样?
沈枢心中不悦悄然升起,却仍保持着风度,缓缓言道:“我并无碍,书房夜深人静,倒显得冷清了些。你既说身体不适,我更应在此照料才是。”
于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却也只得继续编造:“郎君心意我领了,只是这病气过人,我实在不愿你因此受累。书房虽简,但一夜安歇足矣。”
沈枢直接说:“我不想去书房睡觉。”
于皎皱眉,“你想。”
沈枢紧紧握住于皎的手,那份坚定不容她轻易挣脱。若他心意已决,便是于皎再如何使力推搡,也不过是徒劳之举,他仿佛生根于此,固若磐石。
“为何不愿我留下共度今宵?”沈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随即,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悄然浮现,“莫非,你已对我心生厌倦?”
于皎闻言,眼眸骤然睁大,满是不可置信之色,她未曾料到沈枢竟会有此想法。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与你同寝而已。”于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涩与坚决。
沈枢眉头轻蹙,思绪飞转间,一个念头脱口而出:“是因为昨晚太过贪欢,累着你了?”
此言一出,于皎的脸庞瞬间染上了绯红,沈枢见状,心中已然明了。
他不理解。
“可你昨晚明明也很舒服的。”
于皎的脸庞涨得如同晚霞般绯红,言辞间满是窘迫,仿佛有千言万语梗在喉间,却找不到一句能为自己开脱。
最终,她心一横,决定不再挣扎。
“总之,我就是不想与你共寝。”她的声音虽小,却坚定异常。
沈枢望着她那双充满抗拒的眸子,心中莫名泛起一阵酸楚。她,本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却搞得好像自己成了那强人所难的恶霸。
“今夜,我不会勉强你。”他的声音低沉而诚恳。
于皎半信半疑地抬眸,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沈枢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得了他的保证,于皎这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眼神中依旧充满了戒备。夜幕降临,她更是将自己紧紧裹在棉被之中,仿佛在面对一个不速之客,时刻提防着沈枢的一举一动。
沈枢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悦。这氛围,俨然将他当成了需要时刻警惕的贼人。
于皎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唇边未挂丝毫言语,径自转身向内,拉过锦被覆身而眠。
次日清晨,晨光微露,于皎便敏锐地察觉到沈枢周身弥漫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疏离。
也罢,暂且让他凉快几分,免得他总是如影随形,索求无度。
及至用餐之际,沈枢终是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我今日便往卫所探问一番,看能否腾出半日空闲,陪你往海边一行。”
“那便劳烦郎君费心了。”
沈枢闻言,目光幽深地望了她一眼,其中责备之意不言而喻,显然,昨晚之事仍梗在他心头,难以释怀。
于皎却似浑然未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送他至门边,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大方,仿佛一切不快都不曾发生。
沈枢一口气梗在喉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想教训她吧,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如何动手合适,总觉得话重了,她要委屈,不高兴,又不肯理他。
只能揣着一肚子的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