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景晟带着年礼出城去拜访李老先生,苏澄娘送走他后回到屋子里,见女儿坐在床前陪着儿子细声细语心中又是一阵欣慰,她笑着走上前去。
喻青瓷见娘亲回来便问道:“爹爹走了?”
“嗯。”
苏澄娘点点头检查一遍儿子的伤势才坐下说道:“你刚才是不是担心我又跟你爹爹吵起来?”
喻青瓷笑了笑道:“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不能怪爹爹,而且爹爹一向对弟弟也很是用心,出了这样的事爹爹心里也很难受,定会尽力查清此事,娘亲只管照顾好弟弟就是。”
苏澄娘则长长叹了口气道:“唉!你别只帮他说好话,跟他夫妻这么多年,我还不清楚你爹爹是个什么人?
说得好听点是重情重义,难听些就是优柔寡断,这次的事如果背后果真是小人作祟,咱们初来乍到的,想也明白是谁干的,我只怕你爹爹到时会心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最后受委屈的只能是我的孩子。
当初让你替嫁进将军府时我便已经后悔了,不该答应你爹爹带着你们姐弟两个回京城,哪怕你们一辈子不认祖归宗,在宥阳老家活得自由自在岂不是好?
总比现在我好好的女儿成了望门寡,我的儿子如今又被害的躺在床上,一想起来我就难受。”
见娘亲又开始落泪,姐弟两个忙连声劝慰,苏澄娘哭了一会儿止住眼泪道:
青瓷,你还是回去吧,你弟弟如今没有大碍,我自会照顾妥当你不必担心,倒是你,虽说你婆婆好说话,可是我们也不能做得太过,还是要顾及将军府那边。
你回去后有什么事叫人给我传信就是,我也会把你弟弟的情况隔三岔五传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虽然很不舍,苏澄娘还是开口劝女儿。
喻青瓷也知道自己不能在外面逗留太长时间,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
但还是磨蹭到傍晚,这才带着佟儿和裴嬷嬷,坐上苏府的马车离开。
出了琉璃巷喻青瓷却并没有打算直接回府,之前她陪嫁的铺子、将军府的铺子都是裴妈妈在外面帮她管着,如今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她打算趁这次机会挑几个铺子去转转。
那就先从自己的陪嫁铺子看起。
每到一个地方,喻青瓷便带上帏帽,在佟儿的搀扶下如普通购物的女眷那般进去,在里面走走逛逛。
这些铺子里的掌柜的和伙计都没见过喻青瓷这个真正的主子,不过对待进门的客人都十分殷勤,招待周到,这一点让喻青瓷很是满意。
她们进去在里面待上片刻,裴嬷嬷才从外面走进来。
对裴嬷嬷掌柜的都已经很熟悉了,知道这位是代表主子,见她进来便都热情地上前打招呼,端茶倒水,介绍店里的情况,正好方便喻青瓷在旁看个仔细。
主仆几人将陪嫁的几家铺子走马观花转了一遍,喻青瓷显然很满意铺子目前的状况,当下对裴嬷嬷表示感谢,说回去后一定要包个大红包给裴嬷嬷。
裴嬷嬷见她难得高兴,便也不推脱只谢过少夫人赏赐。
接着便是将军府名下的产业,不过这时天已经有些晚了,只能捡重要的走几家,首先就是布坊。
在马车上裴嬷嬷跟喻青瓷说了大概的情况。
将军府的铺子虽然不多,但是情况比起喻青瓷名下的要复杂一些,当初一分完家,喻青瓷立马着手清理门户,但凡跟二房和四房有瓜葛的人全部清理出去,如今留下来的除了少数是老实本分的旧人,其余全部换掉。
目前已经换了大部分的人手,除了经营霞光锦的一家布坊,其他的铺子短时间内并不见有什么起色。
有几间因为地段和之前的问题,即便重新换了人店里一天到晚也冷冷清清,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也不为过。
喻青瓷静静听着,心里已经飞快盘算起来。
布坊因为最近一直在售卖霞光锦生意很是兴隆,连带着铺子里上新的其他绸缎也卖出去不少。
霞光锦的价格居高不下,惹得京城里很多家布坊绣楼都分外眼红,可是将军府以往的威望还在,如今又有南平伯府这个有力的姻亲,所以她们家的铺子不是一般人能动得了的,大多数商家虽然羡慕但也只有眼红的份。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权势,那些背后靠山强大,行动迅速的大布坊已经陆续从南边运回了霞光锦并开始卖起来。
按照这个趋势用不了多久霞光锦的价格很快就会降下来。
所有的铺子走马观花转了一圈,喻青瓷心里有了一点底。
转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暗下来,街市上的铺子都开始打烊她们才打道回府。
马车缓缓启动,喻青瓷掀开车帘随意朝外面看去,这条街是京城最热闹的街道之一,两边全是各种装修比较高档的店铺,此刻各家铺子里的伙计们正陆续开始走出来上门板准备歇业。
无意间她看见路边一家两层楼高五间宽的铺面,正中上方的牌匾上,“十里香”三个大字异常醒目。
喻青瓷心里一动,认出这正是乔氏的娘家乔侍郎府名下所开的酒铺,而且这家铺子在这一带还小有名气。
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如今市面上的酒除了几款特别名贵的清酒以外,基本上各家店铺里卖的都是那种颜色浑浊的黄酒,根据酒质的浑浊程度和口感分了几个档次,可以说除了豪门富户和世家贵族,整个天下普通老百姓们几乎买的用的都是这种不同档次,但下个相差无几的黄酒。
可是前世就在今年过完年,乔家酒铺里突然开始售卖一种清澈透亮的黄酒,此酒入口醇厚绵柔,酒香悠长,跟市面上其他家酒坊颜色浑浊,口感寡淡的黄酒截然不同。
这种酒一开始售卖,因为色泽清亮,最重要的是价格便宜,很快便在京城各大酒铺中脱颖而出,从而乔家的酒铺在京城声名大噪,乔侍郎府靠这卖这种酒短短几年赚得盆满钵满。
那时候她正在为婆家日日操劳绞尽脑汁挣钱养家,知道这件事后曾暗暗羡慕了好长时间。
直到多年后才被人传出乔家酿造的黄酒突然变清澈,是因为有人给黄酒里撒了石灰所致。
想到此处喻青瓷一颗心忽然飞快跳动起来,既然自己知道将要发生的事,那是不是眼前这泼天的富贵可以换她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