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绘画比赛
九月的桂花香飘满校园时，教学楼公告栏贴出了“金秋艺术月”绘画比赛的通知。苏念站在人群外踮脚张望，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包上的小兔子挂饰——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看到比赛海报，心里像揣着只扑腾的蝴蝶。作为美术课代表，她的素描本里早存着十几幅精心构思的作品，但想起去年遗憾与金奖失之交臂，掌心还是渗出薄汗。
“要参加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桑延斜倚在走廊栏杆上，校服领口随意敞着两颗纽扣，目光却紧紧盯着苏念泛红的耳尖。自从被桑稚发现“秘密”后，他反而不再刻意回避，甚至开始明目张胆地制造偶遇。
苏念慌忙合上素描本：“嗯……正在考虑。”话音未落，桑延突然伸手抽走本子，快速翻到最新画页。那是幅未完成的水彩，淡紫色薰衣草花海中，两个并肩而行的小人儿只勾勒出模糊轮廓。
“画得真好看。”桑延喉结滚动了下，把本子轻轻放回苏念怀里，“我也报名了。”
“啊？”苏念愣住。她从没听说过桑延会画画，印象里他总是在篮球场挥洒汗水，或是埋头研究金融类书籍。桑延别开脸，耳尖泛着可疑的红：“怎么，看不起人？”
第二天午休，苏念在美术教室撞见抱着画具手足无措的桑延。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他紧绷的肩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画架上的半成品惨不忍睹——歪扭的城堡漂浮在色块斑驳的“海洋”里，海浪的颜色绿得诡异。
“那个……能教我吗？”桑延挠着后脑勺，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苏念强忍着笑意，搬来椅子在他身边坐下。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这才发现桑延特意换了支新铅笔，笔杆上还沾着没擦净的橡皮屑。
“构图要先确定主体。”苏念抽出速写本，唰唰几笔勾勒出城堡的立体结构，“比如这个塔楼，线条要更流畅，注意近大远小的透视关系。”她握着铅笔的手腕轻轻转动，桑延的目光却不受控地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直到苏念疑惑地抬头，才慌乱低头临摹。
色彩课成了两人最心猿意马的时光。苏念示范调色时，桑延总是找各种理由靠近：“这个蓝色怎么调？”“帮我看看这个阴影对不对？”有次调色盘不小心碰翻，淡粉色颜料溅在苏念袖口，桑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掏出纸巾擦拭，指尖擦过她手腕的瞬间，两人同时触电般缩回手。
“你其实很有天赋。”比赛前三天，苏念站在桑延的新作前由衷赞叹。画面中，暖橙色夕阳下的校园跑道上，两个少年并肩奔跑，虽然笔触仍显稚嫩，但光影处理和情感表达都十分动人。桑延耳尖发烫，嘴上却逞强：“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教的。”
比赛当天，美术教室摆满画架。苏念选了窗边的位置，摊开画纸时，发现角落压着颗草莓味润喉糖——是桑延昨天买饮料时硬塞给她的。她悄悄回头，正撞见桑延慌忙低头作画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
六个小时的创作在寂静中流逝。收稿时，评委老师在桑延的画前驻足许久：“这位同学进步惊人，情感表达很有感染力。”苏念站在远处鼓掌，眼睛亮晶晶的。颁奖仪式上，她第三次捧起金奖奖杯，转身却看见桑延站在人群外比了个大拇指，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她的脚尖。
“恭喜你啊，大画家。”放学后，桑延倚在自行车旁，车篮里藏着束偷偷准备的向日葵。苏念晃了晃奖杯，突然凑近：“但我觉得最厉害的是你，进步真的超级大！”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混着颜料味，让桑延心跳漏了一拍。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苏念没注意到桑延悄悄把向日葵藏到身后。他望着女孩认真讲述绘画心得的侧脸，突然觉得，比起获奖，能和她并肩完成一件事，才是最珍贵的奖励。风掠过操场的梧桐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在为这段悄然生长的情愫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