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同桌缘分
晨光穿透教室的玻璃窗，在课桌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李萌夹着教案走进教室时，粉笔灰簌簌落在她深蓝色西装肩头，“今天重新调整座位。”她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响起，惊起后排几个补觉学生的慌乱抬头，“苏瑶，你和季杨杨同桌。”
粉笔头精准地砸中方一凡的后脑勺，他揉着脑袋从课本堡垒里探出身子，正对上季杨杨皱起的眉。自从苏瑶转来后，这个总是独来独往的男生似乎变得更沉默了，此刻他正盯着黑板上方的高考倒计时牌，喉结滚动了一下。
“季同学，请多关照。”苏瑶抱着书本走到窗边空位，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她将薄荷绿的笔记本整齐摆放在桌面左上角，钢笔帽与课本边缘对齐，这个细节让原本抗拒换座的季杨杨微微愣神——他的桌面永远堆着歪歪扭扭的试卷，此刻却莫名生出整理的冲动。
第一节课后的课间，方一凡像只灵活的猴子蹿到季杨杨桌前。“哟，季公子这是金屋藏娇啊？”他故意拖长尾音，脑袋探到苏瑶和季杨杨中间，“学霸同桌感觉如何？”
季杨杨抓起课本挡住脸，耳尖却悄悄泛红：“滚。”他余光瞥见苏瑶正低头解物理题，晨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草稿纸上的公式推导工整得如同印刷体。
“苏瑶，这道化学推断题能讲讲吗？”几个女生围过来，手里举着写满问号的练习册。苏瑶放下笔，指尖轻点题目关键信息：“突破口在b物质的焰色反应，看到黄色就可以锁定钠元素……”她的声音温和清晰，将复杂的知识点拆解成一个个简单的逻辑链条。季杨杨默默把耳机塞进耳朵，却不自觉调低了音乐音量。
“你就承认了吧，看人家的眼神都不一样。”方一凡突然伸手勾住季杨杨的脖子，“以前谁跟你说话你都爱答不理，现在连听人讲题都这么专注——”话音未落，季杨杨手肘往后一撞，方一凡夸张地捂着肚子惨叫：“谋杀同窗啦！”
“都回座位！”李萌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粉笔灰在她身后扬起一片白雾。她将试卷重重拍在讲台上，“这次随堂测验，重点考察上周的知识点。”
考场寂静如深夜，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季杨杨咬着笔杆盯着最后一道大题，题干里复杂的函数关系像团乱麻。他余光瞥见苏瑶已经翻到最后一页，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钢笔笔帽，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这道题选d。”苏瑶突然压低声音，侧头时发梢扫过季杨杨的手臂，“第三象限的渐近线斜率应该……”她及时收住话头，耳根却染上薄红。季杨杨心跳漏了一拍，匆忙将答案填涂在答题卡上，铅笔尖在纸面戳出个小坑。
下午的数学课成了焦点战场。数学老师推了推圆框眼镜，在黑板上写下一道竞赛级的数列题：“这是清华附中的模拟题，看看咱们班有没有人能解出来。”
方一凡趴在桌上装睡，偷偷用课本挡着手机刷短视频。突然，他听见前排传来整齐的抽气声，抬头看见苏瑶和林磊儿同时举起手，指尖几乎要碰到教室的吊灯。
“林磊儿，你先说。”老师眼中闪过惊喜。林磊儿推了推黑框眼镜，声音平稳：“先用错位相减法求出前n项和，再通过放缩法证明不等式……”他的板书如同行走的教科书，公式推导严丝合缝。
苏瑶起身时，马尾辫扫过季杨杨的课桌。她在黑板上画出函数图像，粉笔在指尖灵活转动：“我补充另一种思路，利用导数判断数列单调性，这样更直观。”两种解法在黑板上碰撞出思维火花，数学老师激动得来回踱步，粉笔灰扑簌簌落在他锃亮的脑门上。
方一凡盯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感觉自己像在看天书。他戳了戳前排的同学：“这还是人能想出来的解法？”后排传来此起彼伏的叹息，几个自诩聪明的男生红着脸把没写完的草稿纸揉成团。
放学铃声响起时，季杨杨发现苏瑶的水杯落在桌上。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杯子，在走廊追上那个熟悉的背影：“喂，你的……”
“谢谢。”苏瑶转身接过杯子，手指触到杯壁残留的温度。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季杨杨的影子在地面交织成复杂的几何图形。远处传来方一凡的起哄声，季杨杨慌忙后退半步，金属水杯在掌心留下发烫的印记。
暮色渐浓，春风中学的走廊亮起暖黄色的灯光。季杨杨摸着口袋里皱巴巴的数学试卷，上面有苏瑶用红笔标注的解题思路。他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第一次觉得，或许高三的日子，也不全是枯燥的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