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家庭背景
秋阳透过梧桐树的枝桠，在柏油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季杨杨跨坐在摩托车上，头盔镜片映出苏瑶站在小区门口的身影。她穿着米色针织衫，手里抱着一本《汽车工程原理》，看见摩托车驶来，眼睛弯成月牙：“小心点，小区里小孩多。”
引擎轰鸣声戛然而止，季杨杨摘下头盔，任由秋风掀起额前的碎发。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苏瑶家所在的老式家属院，红砖墙上爬满爬山虎，晾衣绳上随风飘动的床单带着阳光的味道，和自家冷冰冰的别墅截然不同。
“我爷爷以前是东风车队的总工程师。”苏瑶转动钥匙打开家门，屋内的布置让季杨杨瞬间屏住了呼吸。整面墙的玻璃柜里陈列着各式赛车模型，从经典的福特Gt40到现代的F1赛车，连底盘构造都清晰可见。书架上，《空气动力学》《材料科学前沿》等学术着作和《世界赛车年鉴》并排摆放，茶几上还摊着半张未完成的方程式赛车设计草图。
“这是1985年达喀尔拉力赛的冠军车型。”苏瑶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一辆合金模型，“爷爷当年参与了改装。”她转身时，季杨杨注意到玄关处的照片墙——年轻时的苏父穿着赛车服站在领奖台上，苏母抱着年幼的苏瑶在实验室微笑，每张照片都洋溢着轻松的氛围。
“你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季杨杨伸手触碰书架上的奖杯，金属表面还带着体温。
“嗯，爸爸教机械工程，妈妈教理论物理。”苏瑶递来一杯柠檬茶，“他们总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小时候我想拆闹钟研究齿轮，他们就陪我一起；后来想学编程设计赛车模拟系统，爸爸直接把工作室钥匙给我了。”
季杨杨的手指顿在奖杯边缘。记忆里，父亲季胜利永远板着脸，说“赛车是不务正业”；母亲刘静总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摆弄摩托车零件。此刻，苏家客厅飘来的烘焙香气和苏瑶自然的笑容，像一把柔软的锤子，轻轻敲打着他封闭的心防。
“其实我能理解你。”苏瑶突然开口，将一盘刚烤好的曲奇放在桌上，“父母的期待和自己的热爱，就像两条错位的赛道。但他们或许只是用错了方式——我爸以前也想让我当赛车手，后来发现我更喜欢幕后设计，才慢慢改变的。”
季杨杨咬了一口曲奇，酥脆的口感里带着淡淡的奶香。他望着窗外晾晒的床单，突然说起小时候的事：“六岁那年，我在电视上看到F1比赛，缠着爸爸带我去现场。他说等我考双百就去……后来我真的考了满分，他却因为开会爽约了。”他低头搅动凉透的茶，“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求过他们什么。”
苏瑶没有说话，只是将相册推到他面前。泛黄的照片里，小苏瑶戴着安全帽坐在儿童赛车里，父母蹲在赛道边比耶。最后一页是张字条，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致未来的总工程师——无论你选择哪条赛道，爸爸妈妈永远是你的维修团队。”
暮色渐浓时，季杨杨发动摩托车。后视镜里，苏瑶站在路灯下挥手，身后的窗户透出温暖的橘光。他突然想起自家别墅永远明亮却冷清的客厅，想起母亲偷偷放在他书桌上的胃药，想起父亲在家长会后欲言又止的模样。
回到家时，玄关处的感应灯应声亮起。刘静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眼中闪过惊喜：“扬扬，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话音未落，季杨杨已经把书包放在沙发上：“我帮你洗菜。”
瓷碗碰撞的声音在厨房响起，刘静偷偷观察儿子的侧脸。他垂眸择菜的模样，和小时候帮奶奶包饺子时一模一样。“学校竞赛准备得怎么样？”她试探着开口。
“还行，苏瑶帮了很多忙。”季杨杨洗净菠菜，水珠顺着指缝滴进水槽，“妈，你和爸以前……是不是也有过想做却没做成的事？”
油烟机的轰鸣声中，刘静的手微微颤抖。她想起年轻时放弃的舞蹈梦，想起和季胜利为了工作错过儿子成长的无数瞬间。“有啊。”她把切好的葱花撒进排骨汤，“所以才希望你别留遗憾。”
餐桌上方的吊灯将饭菜镀上金边，季杨杨第一次认真打量父母。父亲鬓角的白发，母亲眼角的细纹，还有他们小心翼翼递来的热汤，都在诉说着迟到的温柔。当季胜利夹起排骨放进他碗里时，他没有躲开，而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窗外，月光爬上别墅的雕花栏杆。季杨杨在书房打开台灯，书桌上那张泛黄的赛车票根旁，不知何时多了张字条，是母亲的字迹：“车库钥匙在鞋柜第三格——注意安全。”他摩挲着字条，突然觉得，或许和父母之间的赛道，终会在某个弯道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