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高考进行时
凌晨四点五十分，方家厨房的白炽灯率先刺破了黑夜的寂静。童文洁的围裙上还沾着昨夜为儿子整理准考证时落下的荧光笔碎屑，此刻她正踮着脚取下橱柜顶层的紫砂锅，准备熬一锅状元及第粥。泡发好的糯米倒入锅中时，方圆打着哈欠推门进来，手里攥着从老中医那里求来的“安神香囊”。
“你说这香囊真管用？”童文洁往锅里撒入枸杞，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镜片，“昨天半夜我听见磊儿屋里还亮着灯，也不知道他睡没睡好。”
方圆将香囊轻轻挂在方一凡的书包拉链上，金属铃铛发出清脆声响：“就当买个安心。咱们儿子和磊儿心里有数，昨儿复习到十一点，还是我硬逼着关的灯。”
六点整，方一凡的房间传来活力四射的闹铃声。林磊儿早已穿戴整齐坐在书桌前，手中的笔在错题本上快速游走，晨光顺着他睫毛的弧度投下细小的阴影。方一凡套着反穿的t恤冲出来，看见桌上摆着的“逢考必过”幸运饼干，故意夸张地捂着脸：“妈！这也太幼稚了吧！”话虽如此，却偷偷将饼干塞进裤兜。
与此同时，季家别墅的落地窗外，园丁正在修剪紫藤花枝。季杨杨对着全身镜调整领带，镜中倒映出父亲季胜利半蹲在地上，仔细擦拭他运动鞋上最后一粒灰尘的身影。刘静端着温好的燕窝粥进来，金属勺子碰撞碗沿的声响惊动了父子俩。
“路上小心。”季胜利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将保温杯塞进儿子手里，“苏瑶家的车还有五分钟到。”季杨杨低头看着保温杯上贴着的“加油”便利贴，忽然想起母亲凌晨三点在厨房熬粥的背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乔家的楼道里，宋倩正用卷发棒为乔英子整理碎发。暖风吹过，镜中母女的倒影重叠在一起。乔卫东举着手机在一旁录像，镜头里女儿的校服领口别着他偷偷准备的四叶草胸针。
“妈，你别把我头发卷得太夸张。”乔英子望着镜中母亲泛红的眼眶，伸手握住她的手，“等考完试，我陪你去烫同款卷发。”宋倩的眼泪突然砸在卷发棒的隔热垫上，蒸腾起细小的白雾。
苏家的客厅里，苏瑶的父亲将提前三天炖好的虫草鸡汤倒入保温桶，母亲则反复检查着女儿的准考证、身份证是否放在防水文件袋里。晨光透过纱帘洒在墙上的全家福上，照片里苏瑶扎着羊角辫，手里攥着幼儿园绘画比赛的奖状。
“宝贝，要是紧张就深呼吸。”苏妈妈将薄荷糖塞进女儿口袋，“考场二楼洗手间旁有饮水机，记得多喝水。”苏瑶看着父母眼底的血丝，突然上前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父亲西装上的樟脑丸味道混着母亲护手霜的茉莉香，让她差点红了眼眶。
七点十五分，四辆汽车几乎同时停在考场外的梧桐树下。方一凡隔着马路就开始挥手，他特意将林磊儿的书包背在胸前，拍着胸脯：“磊儿，有哥在，保准带你乘风破浪！”林磊儿低头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上的香囊。
季杨杨和苏瑶在警戒线外停下脚步。季杨杨从兜里掏出两颗草莓味糖果，递给苏瑶一颗：“听说甜食能缓解紧张。”苏瑶剥开糖纸，看着季杨杨耳尖泛红的模样，突然踮脚将糖果喂进他嘴里，转身跑进考场时，听见身后传来少年慌乱的脚步声。
乔英子握着父母的手，在警戒线前深吸一口气。宋倩的指甲深深掐进丈夫掌心，却笑着说：“宝贝，放轻松，就当是做平时的模拟卷。”乔卫东突然举起手机：“等等！拍张全家福！”快门按下的瞬间，阳光正好穿透云层，照亮了乔英子校服上微微晃动的四叶草胸针。
考场外的家长们自发组成人墙，为考生让出通道。童文洁踮着脚张望儿子的背影，直到两个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她转头看见刘静正在用手机查看天气预报，宋倩则对着保温杯发呆，苏瑶的父母在警戒线外来回踱步，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整齐而急促。
“听说今年数学卷特别难。”不知谁的一句话，让空气瞬间凝固。童文洁的指甲掐进方圆手背，却听见他沉稳的声音：“咱们孩子平时模考哪次怕过难题？”季胜利默默将西装外套披在妻子肩上，刘静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颤抖。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柏油路面，家长们躲在临时搭建的遮阳棚下，交换着从各个渠道听来的“小道消息”。宋倩的手机在包里震动，是女儿初中班主任发来的祝福短信，看着短信末尾的“静待花开”，她突然想起女儿第一次在天文望远镜里看见木星大红斑时的惊呼。
五点整，交卷铃声穿透云层的刹那，所有家长都涌向校门口。方一凡和林磊儿勾肩搭背地走出来，方一凡举着准考证大喊：“爸！妈！磊儿说他作文押中题了！”童文洁冲过去抱住两个少年，泪水沾湿了林磊儿的校服领口。
季杨杨和苏瑶并肩走出考场，两人谁都没提考试的事。季胜利注意到儿子走路时的步伐比早晨轻快许多，刘静悄悄将保温杯里凉掉的燕窝粥换成了冰镇酸梅汤。
乔英子最后一个出现，她的校服口袋露出半截画纸。宋倩伸手要帮她整理衣领，却被女儿一把抱住：“妈，我在作文里写了我们一起看流星雨的事。”乔卫东举着手机的手突然开始发抖，镜头里，妻子和女儿的身影在夕阳下渐渐模糊。
暮色渐浓，四辆汽车驶向不同方向。方一凡的车载音响播放着《少年》，林磊儿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突然想起早晨表哥塞给自己的幸运饼干——饼干里的字条写着“你远比自己想象中优秀”。而在另一辆车里，季杨杨和苏瑶分食着草莓味糖果，甜腻的气息里，少年少女的未来正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