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里正,这是我的家事,好像和你里正没有什么关系吧”徐老头一张老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分家一事,确实是你的家事,但孩子找上门,我哪有不给人做主的道理,给村里人主持公道本就是我身为里正的职责。”何里正语重心长道,“富田,家里孩子们都大了,你不能光顾着耀祖一个,你也要考虑一下家里其他人。”
“你们家里才被张寡妇卷跑了银钱,若此时还闹分家,回头秋收赋税怎么办?是卖地还是你这把老骨头去做力役抵税?”
何里正本不想多劝他的,但念及到一起长大的情分还是多说了两句。
“你若把我当老大哥就听我一句劝,别在一条路上走到黑,现在离秋收还有两三月,一家人齐齐心把这秋收过了才是紧。”
“至于耀祖读书的事,你就看开一点,若他有心学业,回家来,他也会抽时间读书的,你别忘记循然就是这样的。”
言尽于此,他该说的都说了,若是徐老头还不听他的,他也没辙。
话音落下,徐老坐在椅子上,一双混浊的眸子,瞬时失去了光芒。
他又怎会不知道,眼下家里这情况,不继续供着耀祖读书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盼着大孙能金榜题名。
眼下金榜题名还没沾上光,就没法继续供着他读书了。。。
过了良久,徐老头才看着徐一川道,“老大,如今家里确定困难,等耀祖读完这一月,家中就不再供着他,你若银钱你就接着供他,若没有……”
徐一川听到这话,头都大了。
他还想指望着,靠儿子念书挣着家里的补贴,早些时候把房子买上啊。
若没了家里的支持,他的那点钱,不过刚好够一家四口在镇上过活,哪还有多的闲钱存起来,哪还有多的闲钱去供他那一看就考不上的儿子继续读书啊。
比他感觉头更大的是徐耀祖。
陈氏得到消息后,就急忙去学堂找了徐耀祖,母子俩急忙从镇上回来,就是想阻拦着徐二山分家的决定。
毕竟徐二山要是分了家,光靠着老俩口还怎么供养徐耀祖啊。
可两人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到了老徐家,就听见徐老头适才说的话。
听见徐老头说话的一瞬间,徐耀祖觉得天都要塌了。
要是老徐家不供着他读书。
那他怎么办?!
大房的人听见徐老头选择不分家,不继续供着徐耀祖觉得天塌了。
可提出两个选择的徐二山,听见老头子说不分家,不继续供着徐耀祖,未尝不是觉得这是坏事一件呢?
要知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
错过了这次,说不定还有下次。
想到这,徐二山也觉得好气,向徐老头提出了他的要求。
“既然不分家,那大哥以后每月也要像老三一样给家中交公出,不能我们在家里照顾两老的,大哥一家子在县里享福。”
徐老头听见这话,头都炸了。
他原本还将希望寄托于徐一川身上,希望他能接着供着大孙子念书的。
“你要把你大哥和耀祖逼到绝路上啊!你大哥挣的那几个钱再拿到家里来,他还怎么供耀祖念书?怎么养活一大家子。”
徐二山立马给他呛了回去,“供不了就回来干活,当初沈风也在家里干了农活,一样没影响他考童生。
养不活一家子就回来,大哥那地以前一直都是我和三房料理的,他们一个个在城里做小姐,做大爷,从未出过一分力,光想着收成。”
徐二山越说越气。
他以前还没觉得,现在说起来,他娘的!他真是冤大头啊!
不光是他,他和他一家子活脱脱的就是大房的奴隶。
听了大房画了十几年的饼,如今啥都没捞着,还把自己辛辛苦苦存的私房钱搭了进去。
想到这里徐二山更气了。
“日后大哥地里的活,要不出钱让我给他干,要不,他们爷几个回来干,再让我给他做,休想。”
徐二山这话,何里正听在眼里,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对。
你自己的地,又不出钱,又不出力,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能这样。
可徐一川听在眼里,却觉得是他这个兄弟,觉得他儿子起不来了,才落井下石的。
徐一川很是失望的看着徐二山,“老二,你当真要与我算的那么清楚!”
徐二山很无语的看了一眼徐一川。
他娘的!
老子,这个苦主还没哭。
你这享福的还跟我装起的委屈来。
见徐二山不理他,徐一川接着跟他画了饼,“你就算不考虑你自己,也该考虑几个孩子。”
徐二山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大侄子和大侄女都要说亲了,你与我把关系搞的那么僵,有什么好处?”
这狗东西,是拿几个娃的婚事要挟他?
屋外的陈氏,听见这话也觉得听到了希望,赶紧拉着徐耀祖走了进去。
还不待老两口惊讶,徐耀祖怎么也回来了?
就听陈氏说,“耀祖虽因为张寡妇,学业上受到影响,但婉之近来正是同镇上的人家相看,若是婉之嫁了好人家,二丫头定然也能受到好处的。”
站在黄氏身后的二丫头,立马羞红了脸,扯了扯黄氏的衣裳。
“婉之说的什么人家?”眸底变的黯淡无光的徐老头,听见陈氏的话,眸子一下又亮了起来。
“镇上富贵的人家。”陈氏硬着头皮道。
其实,事情却是张寡妇的事传开后,之前镇里有意跟她说亲的人家都对她避而不见了。
就连从前她看不起的下贱商户,一个个都躲了起来。
徐老头和徐婆子听见陈氏的话,立马将头挺了起来,大孙女能说个好人家,指不定他们大孙子都还能有书读呢。
老两口不知道徐婉之的婚事。
可同样住在镇上的徐一川,简单不要太清楚。
徐一川蹙了蹙眉。
难道?
这短短一日,就有殷实的人家上门给他家婉之说亲了?
徐一川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他拿鼻孔对着徐二山道,“老二,如何?你可还要与我算的这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