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指尖刚触到青铜简牍，掌心便像被烧红的烙铁烙了个窟窿。
他倒吸一口凉气，指腹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卷，露出底下苍白的筋膜——更骇人的是，黑色纹路顺着伤口窜上手腕，形状竟与观测者之眼的暗银刻痕分毫不差。
\"弑神棋盘的观测者终局......\"他喉结滚动，简牍上的古篆突然活了过来，如蛇群钻入他的识海，\"竟与初代分裂时的'黑暗容器'有关？\"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
陆沉猛地转头，瞳孔骤然收缩——苏璃的银发正一寸寸褪成墨色，发梢化作漆黑锁链缠上她的脖颈；原本覆盖肩头的神纹铠甲裂开蛛网状缝隙，每道裂痕里都翻涌出猩红雾气，雾气凝结成一只只闭合的眼睛，在她胸口组成诡异的吞噬之阵。
\"原来你早就知道真相！\"苏璃的声音像两块锈铁摩擦，她握着弑心剑的手青筋暴起，剑尖却在微微发颤，\"弑神棋盘的核心本就是黑暗容器......我身上的神纹，从幼年起就被种下了混沌海的种子！\"
陆沉看着她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云顶天宫，她蹲在樱花树下给他系鞋带的模样。
那时她的银发在阳光下泛着珍珠白，发间还别着他随手折的野蔷薇。
此刻那些记忆像被泼了墨，只余下她此刻眼底翻涌的恨意——那恨意太浓，浓得几乎要淹没他。
\"苏璃，听我说......\"他向前半步，左手腕的青铜卡牌环突然发烫。\"叮\"的轻响中，一张鎏金卡牌破环而出，卡面浮现金色血线，正是他从未使用过的\"因果追溯\"。
血线在空中划出金色轨迹，竟将时间扯出一道裂缝。
陆沉看见十二岁的苏璃跪在祭坛上，银发被黑布蒙住，额间神纹处插着一枚黑色晶核。
黑暗使者的黑袍在狂风中翻卷，他戴着青铜面具的手按在苏璃后颈：\"这是混沌海的本源，会随她的成长吞噬天道法则......等她彻底觉醒，就是观测者终局完成之日。\"
\"这股力量来自混沌海本源！\"陆沉猛地捏碎卡牌，时间回溯的金光裹住苏璃挥来的剑。
他看见她的瞳孔在金光中短暂清明，像被暴雨打湿的萤火，\"苏璃，你被利用了！
黑暗使者在你幼年......\"
\"住口！\"苏璃的剑刃擦着他的耳侧劈进混沌海，海面炸起黑金色旋涡，漩涡中心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你以为用这种小手段就能骗我？
我能感觉到......这力量在告诉我，你才是阻碍我觉醒的人！\"
她的锁链突然缠上陆沉的脚踝，拽着他往旋涡里拖。
陆沉咬着牙抽出腰间的\"天道重铸\"卡牌，却在触到卡面的瞬间顿住——卡牌边缘不知何时爬上了黑色纹路，与他掌心的伤痕完美契合。
\"陆沉，看看你自己。\"苏璃的锁链缠得更紧，她的神纹铠甲完全裂开，露出底下布满黑鳞的皮肤，\"观测者之眼的印记，混沌海的本源力量......你和我，根本就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
话音未落，远处天际传来骨翼展开的轰鸣。
陆沉抬头，看见云层里有黑影在蠕动，那影子的轮廓像极了黑暗使者的青铜面具——只不过此刻，面具上的眼睛正泛着血光，每道裂痕里都渗出粘稠的黑液。
苏璃的锁链突然松开。
她望着那黑影，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他......来了。\"
陆沉握紧简牍，掌心的黑纹已经爬上小臂。
他能感觉到混沌海的力量在体内翻涌，与天道卡牌系统的金色能量激烈碰撞。
而那黑影的气息越来越近，像一张无形的网，正从云端缓缓罩下。
\"不管你是谁。\"他对着天空低喝，指尖的\"因果追溯\"卡牌碎片突然重新凝聚，\"敢动她，我就把这混沌海掀个底朝天。\"
黑影在云层后停顿了片刻，接着，一声悠长的、类似号角的低鸣穿透云霄。
陆沉的耳膜几乎被震破，他看见苏璃的瞳孔彻底变成黑色，锁链缠上了他的脖颈——而那黑影，终于从云层里探出了第一片黑翼。
黑翼撕裂云层的瞬间，陆沉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
那不是普通的阴影——每一片黑翼都由无数闭合的吞噬之眼组成，眼缝渗出的黑液滴落海面，竟腐蚀出蜂窝状的焦黑孔洞。
黑暗使者立在翼尖，青铜面具上的眼窝翻涌着猩红雾气，手中握着的黑色晶核与苏璃额间曾经插着的那枚，连裂痕都如出一辙。
\"感谢你激活了'观测者漏洞'。\"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晶核在掌心渗出黑血，\"现在该让双生之力彻底堕入混沌！\"
话音未落，一张刻满倒悬锁链的暗紫色卡牌从他袖中飞出。
苏璃颈间的锁链突然发出蜂鸣，原本缠着陆沉脖颈的锁链骤然收紧，勒得他喉间泛起腥甜。
更恐怖的是，他能清晰感知到苏璃体内的力量在沸腾——那股被他用系统压制了三个月的混沌本源，此刻正顺着锁链往他体内钻，与他掌心的观测者之眼印记产生共鸣。
\"苏璃！\"陆沉的左手死死扣住锁链，指节发白，\"你还记得云顶天宫的野蔷薇吗？
你说那花的刺扎手，可香味能飘十里......\"
锁链突然一颤。
苏璃的瞳孔里闪过极淡的银芒，像雪地里被踩碎的星子。
但下一秒，黑暗使者的卡牌已与锁链相触，暗紫色流光顺着锁链窜入她心口的吞噬之阵。
她的银发彻底褪成死灰，黑鳞从锁骨蔓延至下颌，原本握剑的手竟长出尖锐的骨爪，\"野蔷薇......\"她的声音破碎如瓷片，\"早被混沌海的毒雾熏死了。\"
陆沉的心脏像被重锤砸中。
他望着她脸上的黑鳞，想起昨夜替她擦药时，她还笑着说\"神纹铠甲的缝隙该让白无涯修修了\"。
此刻那些温柔的碎片在识海里炸开，他猛地咬破舌尖，血腥气涌入口鼻——痛觉让理智重新凝聚。
\"光明契约。\"他低喝一声，右手闪电般按在左腕的青铜卡牌环上。
卡牌环本是系统核心封印，他从未想过要破坏它，但此刻苏璃心口的吞噬之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以弑神棋盘核心为抵押，签订契约反噬条款！\"
清脆的碎裂声中，卡牌环化作三枚金色符文。
第一枚符文没入他眉心，剧痛如刀剜，他眼前闪过系统空间里悬浮的弑神棋盘——那是他用三年时间收集的三百张神话卡牌所化的核心，此刻棋盘边缘正泛起焦黑；第二枚符文射向苏璃，她的锁链突然松开，却在半空凝成黑蛇反咬向符文；第三枚符文直取黑暗使者，那戴面具的男人终于露出慌乱，面具下传来骨骼错位的声响，\"你疯了！
这会让你失去系统控制权！\"
\"疯的是你。\"陆沉的指尖溢出金血，在虚空中画出扭曲的阵图，\"我陆沉的底线，从来不是什么天道之神。\"
金色与黑色纹路在阵图中疯狂交织，像两团纠缠的火焰。
苏璃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的身影被阵图吸扯成两半——本体被金色光茧包裹，而另一半从光茧中剥离出来，竟是个与她一模一样的\"黑暗分身\"。
分身的银发泛着幽蓝鬼火，胸口赫然印着黑暗使者青铜面具的纹路，每道纹路都在渗出黑血。
\"这是......\"陆沉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系统日志里记载的\"双生容器\"——黑暗势力为了吞噬天道，会在选定目标体内种下分身，待本源觉醒时，分身将成为混沌的完美载体。
而苏璃胸口的印记，正是黑暗使者的\"寄生纹\"。
\"陆沉，看那边！\"被光茧包裹的苏璃突然开口，声音虽弱却清晰。
陆沉转头，正看见墨倾城站在远处礁石上，她手腕的背叛者印记泛着妖异红光，正将混沌海的能量通过一根透明丝线，灌入黑暗分身体内。
那丝线他再熟悉不过——是三个月前家族宴会上，墨倾城替他挡刀时留下的\"同心线\"，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布下了局。
\"好个青梅竹马。\"陆沉的金血滴在阵图上，阵图突然暴涨三尺，将墨倾城的丝线绞断。
但黑暗分身的胸口印记却更亮了，它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的黑芒让空气发出刺啦声响。
最让陆沉寒心的是，分身的银发开始蠕动，每一根发丝都变成了细小的锁链，末端生着倒刺，在半空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主人，该结束了。\"黑暗分身突然开口，声音与黑暗使者如出一辙。
它的银发锁链开始舒展，像是某种恐怖的活物在舒展筋骨，\"等这些锁链穿透你的心脏，苏璃的本体就会彻底沦为混沌的奴仆......\"
陆沉握紧了阵图中心的金色符文。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崩溃边缘颤抖，但苏璃光茧里的银芒正在变亮——那是她神纹铠甲的力量在反扑。
他望着逼近的银发锁链，突然笑了。
\"结束？\"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我陆沉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结束'二字。\"
黑暗分身的锁链已近在咫尺。
而在更远的海平面下，有暗流正在翻涌——那是白无涯的虚空熔炉在共鸣。
陆沉知道，他的老伙计绝不会坐视不管。
但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苏璃的光茧上，那里有一丝极淡的野蔷薇香飘出，混着海风钻进他的鼻腔。
那是云顶天宫的味道。
银发锁链的倒刺擦过他的耳垂，在颈侧划出血痕。
而黑暗分身的银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万千锁链，绞杀而来......